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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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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三章

    在手要碰到門時,我身後卻響起悶油瓶的聲音,又急又響,似乎是我身後有什麼危險,讓他亂了淡然而這麼緊張的喊我。

    小哥…?

    沒料到悶油瓶會出現在房裏,我反射性的回過頭,沒見著悶油瓶,只看到的是媼笑著躍起,往我的身上撲過來。

    嚇得我倒抽口氣,踩亂了腳步跌撞在門扇上,愣聽著它又喊了一聲吳邪,我撞上的那扇門就突然的被拉開,沒了倚靠就直接往外摔,而我旁邊的門扇則被人從外頭用力一踹,我感覺到有陣風從我身邊刷過,身後傳來東西碰撞的聲響後,我就讓人攬住身體跌進一個懷中。

    ‘沒事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平淡的口氣,我抓著對方很快的抬起頭,在看到是自己熟悉的臉龐跟眼神時,我才鬆了口氣。‘那找到了嗎?’

    ‘嗯。’

    我回過頭,房間的門已經少了一面,而那扇門則在房裏,在看到媼從門下爬出來時,就確定剛剛門撞上的東西應該就是媼。

    它搖了搖頭,兩顆眼珠子就相當惡狠的往這瞪,重重的用前腳的蹄踩踏地面幾下,石地就出現了幾道裂痕。

    ‘快走!它要潛地了!’我趕緊的對悶油瓶說,還沒跟他講說我跑不動的事,就已經被他扛在肩上行動。

    胸腹靠在悶油瓶的身上,讓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身後的狀況,媼一潛進土中追趕的速度比一般人跑的還要快,眼見追在後頭的地裂就要逼近,我緊張的想要警告悶油瓶,他便抱著我快速拐個彎,在媼追上前,猛回過身舉起黑刀在地面劈出一道裂痕,嚇阻下媼的再逼近。

    ‘在這。’悶油瓶停在一面牆前,很快的找出一塊不同的石磚然後往內推,一面牆的某處就往後退出一個入口來,一個向下的道路便出現在眼前。

    ‘這就超過我的預料了。’我說。

    悶油瓶抱著我走進暗道,然後轉了裡頭的燭臺,身後的石門就關上,裡頭的燈火自動亮起來,暗道不寬,只能容每次一個人透過,而裡頭的味道很悶很不透氣,可以聞到一股很難聞的味道。

    ‘讓我自己走……’悶油瓶一放我下去,雙腳便軟得站不起來‘…呃…’乾笑了下,望了他那張淡然的表情。‘抱歉。’

    悶油瓶淡淡的回望我,在他的注視下,我只能勾上他的肩背,讓他方便抱起我來。

    ‘我想等藥效過我就能動了。’乾笑了幾聲說。

    如果那甕安神水真的沒問題,村裏的人到底是在哪被下藥的?下這藥的人是大夫?還是侵入大夫體內的媼?這樣那個神出鬼沒的黑泥人又是什麼?

    只些問題的答案看來只能先找出是從哪被下藥,才能知曉後面的答案。

    ‘剛那是什麼?’

    ‘剛?……喔,剛追著我們跑的就是我說會吃死人腦的媼,樣子倒跟書說的一樣,像羊像豬的,不過習人音跟穿人皮化人倒是沒記載。’

    真不知道是書沒記詳,還是那妖變厲害了,不過披上人皮、習人音,很難讓人猜想到裡頭的東西是妖非人。

    ‘嗯。’

    悶油瓶抱著我很快的就把暗道給走完,接著的密室放了比外頭更多的醫書,跟好幾疊寫滿的紙堆,其他要說這裏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這裏有好幾個高櫃子,跟一面牆掛了一幅大壁軸,上頭畫了一個大圓跟許多的扭曲線條,也不知道是要表示什麼。

    ‘你是怎麼找到這的?’我是有要悶油瓶先潛入醫館找可疑的房間,而自己則是去試大夫的口風,同時拖延、分散大夫的注意力,但沒想到他能找到藏在牆後的密室。

    ‘外頭有蟲。’悶油瓶邊說邊讓我坐在桌案前的椅凳上。

    他一說我就恍然大悟,如果悶油瓶看到的蟲是薨的話,以薨食銀流的習性,哪個地方有大量的薨群,那地方就極有可能會有銀流的蹤跡。

    ‘那這跟銀流可能脫不了關係,到處找找。’我翻起桌案上的書籍,發現這裏不只醫書多,連旁門走道的書跟描寫妖異的雜書也不少,講妖怪的書其中幾張還被撕了下來,缺的頁很快的就在抽屜裡找到。

    那幾張畫了銀流、媼跟蔭屍的樣子,跟許多的註解,看得出那大夫對這三類特別的有研究,我抽出蔭屍那張,不解為何會有它的出現。

    一旁的悶油瓶扯了扯高櫃子的鎖頭,弄響的聲音讓我轉過頭去看。‘看來得把鎖弄壞才行。’

    他也沒有半點遲疑,直接就舉起刀子劈斷鎖的地方,密封的櫃子一開了點縫,我立刻就聞到濃濃的死臭味,瞬時讓我捂起想要吐出東西的口。

    ‘等……’

    沒來得及阻止,悶油瓶就拉開櫃子的門,並以很快的速度往後退,纔沒讓從櫃裏倒出的東西給壓到,我仔細看是什麼東西掉出來,一具爛了大半的孩童屍體,動也不懂的趴在地上,他朝下的臉壓了一片比臉還大的葉片,並且還少了一條手臂。

    而他身上穿的衣服我看了好幾次後纔敢確定的說:‘黑…黑泥人……’

    想起媼說的活人的皮,聽那口氣應該連死人的皮也套過……而黑泥人的樣子,也不像今天才死的,而是已經死上好幾天的爛。

    我不自覺得伸手去抽出那片葉片,隨著我的拉扯,死人的頭轉了半圈,也讓我看出他的樣子,雖然因撞到而有些糊掉,但我還是馬上認出他是白天舀水的小乞丐。

    覺得有些難受的捂著臉,靠回到椅背上。‘小哥……你能確定那傷是你砍的嗎?’

    ‘我砍的。’

    ‘……………’想著白天小乞丐的樣子,跟他身上紅紫色的斑點,我重新坐正起來,然後看向悶油瓶。‘他是我白天在這遇到的小乞丐,聽人說他是從隔壁村來的,然後我現在有個想法……媼能披著人皮裝成人,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的皮,先不管小乞丐是什麼時後死的,如果隔壁村已經沒死人的腦可以吃,這村子的墓地四周又種滿媼會怕的柏樹,極餓的它你覺得會怎樣?’

    ‘殺人。’

    我苦笑了下,很不想回答他那也是我想到的答案。‘但有個問題就是,引銀流來噬人太麻煩了,也不合理。’要弄死一個人的辦法很多,沒必要選一個最麻煩的方法。

    ‘裡面還有東西。’

    ‘是什麼?’

    悶油瓶繞過地上的屍體,把櫃子裡頭的東西全抱出來,然後放在我身邊的桌子上。是一個個長條的木匣子,沒有用膠密封起來,擺在面前,讓原本習慣屍臭的鼻子又聞到另一股臭味,像是用藥草浸泡過的味道。

    莫名的,我拿起木匣開始緊張起來,有些害怕開啟會見到的東西,悶油瓶沒注意到我臉上出現的異樣表情,自顧自的摸索著木匣,沒一會就找到開啟的方式。

    我不自覺得伸手去拉悶油瓶的衣袖,胸口的跳動快得有些刺痛,也讓我暈眩想吐,所以在看到木匣裡裝了黑色的液體跟泡在一條銀白色,全身被颳了鱗像泥鰍的一樣光滑的長條生物,那瞬間我覺得我屏住呼吸,身體無法動彈的僵在原地。

    許久,我才意識到我推開悶油瓶的手,開始自己開啟那一個個木匣子,不只有用藥液浸泡,還有幾盒是將同樣的生物給剖開釘著,各種能用上的封存法就能在某一盒中找到;我猛然的轉過頭,奮力的撐爬到另一張研磨用的桌邊,倒出藥缽裡頭的藥粉,在裡頭找到幾片銀亮透明的麟片。

    ‘…銀……’丟開手中的藥缽,我退了一步,目光最後落在那張大壁軸上,畫上的大圓圈現在看起來像個圓月,向着月的線條几乎可以確定是銀流。

    聞到後頭傳來異味,我抖著手去扯下那幅畫,一整面牆用了無數片的銀亮鱗片,拼出一條條在月下悠遊的銀流姿態。

    我瞪著牆不知道自己退了幾步,但不管離多遠,都無法從那面牆移開,只覺得後來我雙腿一軟,卻沒有摔倒的痛,也似乎有人在我耳邊喊著,但怎樣也聽不到那人在講什麼。

    看著一條條只剩麟片的銀流,我腦中不斷重現的卻是其他的畫面……燒得連天也要燒紅的房宅,不管怎麼用水倒都無法澆熄,許多吵雜的聲音在我耳邊喊著,但我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能仰看著天空,看著那些飛遠的身影離去。

    ‘…別……別走!’想要追上去,身子卻又被緊拉住,我焦急快哭的想要掙脫開,不只身體連伸長的手都被緊緊的握住。‘放——’

    面前擋了一個黑影,讓我無法再看著天空,眼中只能印著那個黑影。

    ‘…邪……吳邪…’

    似乎有人一聲聲的喊著我的名字,加上臉上傳來的刺痛,讓我慢慢的回過神,愣看著近在我眼前的黑影,漸漸的身影跟臉都浮現出來,能分得出在我眼前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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