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

    金老夫人的聲音在金肅生耳畔響起，他轉頭看向她，她神色憤怒又失望，唯獨沒有怨恨。

    他心虛垂下眼眸，嗓音乾澀道，“娘，您應當爲着孩兒作想，若讓世人曉得我連府中人都看不好，讓其害了您，他們該怎麼說我？”

    “您是親眼看著孩兒好不容易爬到丞相之位的，難道要讓我丟了位置？您是想我死嗎！”

    說到底金肅生心中只有自己，連親孃都能做鋪腳石，人做到這種份上，真與畜生沒什麼區別。

    “金肅生！我就是要你死！”

    金老夫人聲音尖銳，似乎能穿破雲層，她五指併攏衝向金肅生心口，像是要將他心臟掏出來看看是黑是紅。

    芳娘也跟著在旁邊夾擊，兩人看似都不想讓他好過。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金肅生終於知道害怕。

    他拿劍猛揮著，打倒屋中不少物件，噼裡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卻根本趕不跑兩人。

    金家就這樣亂成了鍋粥，而罪魁禍首金子卿與黎青燃，已經帶著小寶，雪狼離開。

    讓金家自己亂去吧，他們都是活該。

    只有心中陰暗面夠強，看到的東西才更加恐怖。

    次日。

    黎青燃帶著李夫子來到殿前，對黎皇拱手道，“父皇，此人昨日故意污衊學生霍亂國子監，兒臣認為這種人不配為師，更遑論國子監都是國家未來棟樑，絕不能沾染上小人黑心！”

    聞言，李夫子慌慌張張磕了個響頭，為自個兒辯解，“皇上明鑑，都是金丞相逼小人的！”

    “小人原本只是一介童生，是他非得提拔小人做國子監夫子，令小人肆意針對金小鯉，謀害設計他。”

    “金丞相這般位高權重，小人真的不敢不答應啊！”

    聞言，黎皇重重拍桌罵道，“竟有此事！”

    他看金肅生心是真的野了，敢在國子監中安插人手，怎麼不上天呢？

    黎皇目光掃視殿下眾人，才發現金丞相不在。

    “人呢？”他冷聲問道。

    旁邊王公公連忙出列，輕聲回答，“啟稟陛下，金丞相今日身體不適告了假。”

    其實剛纔就已經說過，只是黎皇顯然沒放在心上，他們這些當奴才的沒辦法，只能再次說明。

    “沒死就將他拖過來！”黎皇道。

    他渾身上下怒氣沖天，顯然是要發大火，李夫子叩著首差點又尿出來，但爲了保住這條小命，只能儘量緊憋。

    在御前失儀，興許還會株連九族，黎皇可不好惹。

    文武百官都低垂著頭不敢說話，默默等待。

    日頭慢慢升高，去抓金肅生的御林軍總算出來了。

    黎皇正欲發火，卻又被嚇了一跳。

    只見平時氣色極好的金肅生此刻面黃肌瘦，眼下掛著大大兩個黑圈，顯然已是氣若游絲。

    他神情混沌，甚至現在還未行禮。

    黎青燃曉得，應當是昨夜被玩壞了。

    小寶還是個沒什麼經驗的奶娃娃，下手自然要狠許多。

    原本黎皇是打算重重責罰，可瞧見金肅生這般模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罰，還是不罰？

    “父皇。”黎青燃揚聲道。

    “金丞相昨日安然無恙，今日便這般頹靡，難道是你提前得知我帶走李夫子之事，否則也太過巧合。”

    這口鍋還真是重重扣到金丞相身上，他猛然從混沌中反應過來，憤怒看著黎青燃。

    今晨太陽升起來後，金肅生身邊的金老夫人，芳娘才消失。

    他渾渾噩噩出去叫人，才發現金家和府上下都經歷了恐怖之事，甚至金良本人渾身鮮血淋漓，被咬的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除去那張臉，都不能看啊！

    金肅生當即便猜想此事是金子卿所為，立刻前往金老夫人院中，果然在桌上看到了膚凝膏！

    她這是明晃晃的挑釁，就是在告訴金家眾人，他們鬥不過她。

    除了金肅生一脈之外金家其餘人叫苦連天，在他們眼中自個兒很是無辜，畢竟他們與金子卿又沒怎麼接觸過。

    “陛下！請您聽老臣解釋！”

    金肅生跪在地上，哭喪著張臉拿出膚凝膏，“昨夜我金府上下夜不能寐，出現異象，我家二子更是被不知何物咬的血肉翻飛，丟了半條命。”

    “今晨老臣在母親院裏桌上發現此物，正是家中不成器大女兒所做，就是那位金子卿，她有許多奇怪手段，此事定是她所為。”

    “再者，六皇子殿下與她關係匪淺，陛下出去外頭一問便知，他如何能不曉得作業金家發生之事，他這是要將帽子活生生扣在臣頭頂，臣實在惶恐！”

    說完這番話，金肅生已是老淚縱橫，配上那枯槁般的面容，還真顯得可憐。

    他向來懂事聽話，黎皇是真狠不下心責罰他，只能看向黎青燃等個說法。

    “金丞相，你攀咬也得有個度，誰人不知金牌美館火爆，這膚凝膏更是主推之物，其鬼斧神工般治好寧德郡主面上疤痕。”

    “京中貴女人人手中都有好幾瓶，到你手中，這就成金子卿的專屬了？”

    黎青燃一甩寬袖，也跟著跪下，“還請父皇莫要聽信讒言，給國子監學生們個交代！”

    他身後官員們竊竊私語。

    “金牌美館確實火，那膚凝膏也貴，我女兒買了好幾個，可把我心疼的。”

    “或許是有人故意陷害金子卿，她若真要對金家眾人動手，又為何擺這般明顯的證據？她不曉得會落人把柄？”

    “我覺得也是，再者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金家闔府上下都出了事，那定是他們自個兒有問題。”

    這些人的話簡直要將金肅生活生生氣死，而黎青燃則是眸光微斂，總算曉得金子卿為何要堂而皇之放膚凝膏。

    越顯眼，便越不會被懷疑。

    她這腦子還真是厲害，他自愧不如。

    黎皇聽著眾位官員的話，也覺得甚是有理，他拍板釘釘，“李夫子亂棍打死，金肅生圍觀不端，降職戶部侍郎。”

    “還有，既然你身子不舒服，金家也出了事，那便留在家中好生修養，三月之後再來複職。”

    聽到這番話，金肅生心中大受刺激，兩眼一翻直接暈倒過去。

    黎皇厭惡擺手，立刻讓人將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