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兒沒說錯什麼,為何要道歉
俞采薇聞言抬眸對上林氏的雙眸,淺笑著道:
“小姨你多想了。
我不叫你母親,是因在我心中,生母的地位無可比擬。
況且你以前還當著父親的麵說喜歡聽我叫你小姨呢。
阿笙是俞家目前唯一的男嗣,若俞家的列祖列宗還在,都巴不得多找幾個大夫給他看病,早日醫好他的頑疾。
可你眼見他的病情越來越重,既不肯更換大夫,如今又攔著我找大夫給他看病。
難道在小姨你心裏,阿笙的命還比不上那李大夫的一點情面嗎?”
林氏沒想到纔是一段時間不見,向來溫順話少的俞采薇竟變得如此伶牙俐齒。
當初說喜歡她叫自己小姨,是因剛嫁入俞府做續絃,俞采薇心中有隔閡,不肯喊她做母親,多次被俞定安責罰。
她爲了在俞定安心中留下溫婉賢良的好印象,才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沒想到如今竟成她拿來背刺自己的一把利劍。
且俞采薇說得句句在理,她根本找不到反駁的點。
清楚自己說多了還極有可能引俞定安的懷疑。
當即皺眉抿唇,裝出一副傷心的模樣,用手帕抹著眼角委屈的道:
“老爺,妾身一心想當個好母親,早日治好阿笙的病。
怕阿笙的身子經不起折騰,所以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不敢隨便給他更換大夫。
沒想到到頭來竟成了罪人,被采薇說成這樣。
您可要為妾身做主啊。”
爲了勾住俞定安的心,林氏隱藏自己的本性,這些年一直模仿逝去的姐姐。
將自己偽裝成一副柔弱和善的模樣。
清楚俞定安性子強勢,最不喜女人嶄露頭角,因此故作嬌弱黏人,事事都倚靠他。
每次有事相求或犯了事,只需擠出幾滴清淚,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便能將俞定安拿捏住。
礙於有外人在場,沒有拿出殺手鐗癱在他懷中。
可即便只是這個抹淚委屈的動作,便已令俞定安招架不住。
當即皺著眉頭朝俞采薇呵道:
“采薇,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平日裏那些閨中守訓都學到哪裏去了?竟這般同你母親說話。
快跟她道歉!”
俞采薇早已對俞定安的偏心見怪不怪,冷著聲道:
“女兒又沒說錯什麼,為什麼要道歉?”
強勢的態度讓俞定安感覺似不認識俞采薇一般,氣得面色鐵青。
畢竟在這個家中,他有絕對的權威,不論做對做錯,除了老夫人,誰敢與他頂嘴半句?
感覺被駁了面子的他恨不得抬手給俞采薇一巴掌,可又不能讓人客人看了笑話。
將心中的火氣死死壓住,耐著性子開口道:
“你心繫阿笙為父理解,可你母親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這麼說未免寒了她的心。
為父也想趕緊治好阿笙,但你母親說得對,李大夫是當初俞家備了厚禮請了多次才請來的。
若是不先告知他一聲就給病人看病,他確實會多心。
不如待為父先讓人去告知一聲,得他同意,你再帶新大夫去給阿笙看病。”
那個李大夫雖醫術高超,但小肚心腸,十分好面子。
來府中看病的這些年,雖沒能治好俞憬笙,但卻治好了俞定安多年的頭疾。
俞定安如今全靠他幫自己調養身子,不想因此得罪他。
俞采薇聞言十分的心寒,沒想到在俞定安的心中,弟弟的性命竟如此不值一提。
咬著牙很是不悅的道:
“父親,謝神醫也是女兒前去雲霧山,求了貴人才請來的。
女兒只想趕緊去看阿笙,請父親不要阻止我。”
說完,一臉歉意的對謝長辭道:
“謝神醫,讓你見笑了。
請跟我去我弟弟院中。”
見她無視自己的存在,竟直接將謝長辭帶去清風院,俞定安氣得一時忘了蕭容祈的存在,大呵一聲:
“你個逆女,給我站住!”
說著就欲走上去拽住俞采薇。
看了半天熱鬧的慕容寒乾咳一聲,道:
“尚書大人,那位謝神醫是本王的摯友,醫術之高天下恐怕無人能及。
本王還等著他給令子看好病,帶他一起回祈王府。
他難得破了規矩來你府中,你再三阻撓,恐怕有點說不過去吧。”
慕容寒的聲音如山間潺潺流動的冰涼溪水,令俞定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清楚這位寒王殿下雖外表溫潤、說話和善,但骨頭是寒冰所淬,血液是冷酒所凝。
睚眥必報到得罪過他的人接連三代都沒有好下場。
怕惹他不悅,連連賠笑道: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讓殿下見笑了。
謝神醫能來府上為小兒看病,是整個尚書府的福氣,下官高興還來不及,豈會阻止。
方纔的話也是被小女氣到了纔不經意脫口而出。
殿下先用茶,下官再命人備點點心過來。”
慕容寒看著俞定忠那張老奸巨猾的臉,慢悠悠的起身,道:
“不必了,本王來都來了,順便去看看令子。”
說著便朝俞采薇幾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低聲對疾影道:
“把本王來尚書府的事傳出去,最好弄得人盡皆知。”
如今國勢動盪,內戰不斷,他奉旨回京,意味著眾皇子開啟了太子之爭。
為穩坐太子之位,眾皇子都在絞盡腦汁的拉攏朝中重臣。
俞定安這個尚書令雖沒有兵權,但掌管六部尚書,是各個皇子都想拉攏的香餑餑。
不論俞定安如今有沒有倒靠的陣營,只要傳出慕容寒回京後第一站來的是尚書府,多疑的皇子們都會對他有所懷疑不敢重用。
所以慕容寒纔不惜同俞采薇跑這一趟。
*
清風院中。
久病床榻的俞憬笙面容蒼白,骨瘦如柴。
因太過思念俞采薇,撐著枯槁的身子費力的在木頭上雕刻出她的輪廓。
一旁的虛竹滿臉心疼的道:
“少爺,您手都打顫了,先休息一會吧,不然呆會又該吐血了。”
俞憬笙充耳不聞,繼續雕著手中的木像,一個不小心將手指劃出一道大口子,鮮血頓時嘩啦啦的冒出。
虛竹被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替他包紮。
他卻不以為然的繼續拿著木像雕。
鮮血將木頭染得鮮紅,任由虛竹怎麼勸都勸不動。
此時守在門外的小廝突然激動的扯著嗓子喊道:
“少爺,大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