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巫！”

    不只是炎石，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黃龍是那麼大，只一顆牙，都抵得過他們一個人。

    夏炎的身板，放在黃龍面前，連塞牙縫都不夠。

    這一口咬下去，夏炎還能活？

    炎石眼睛瞬間變得腥紅。

    他掄起石斧，使足了勁兒，朝黃龍扔過去。

    “哐當！”

    一聲巨響，黃龍的頭偏了偏。

    尖銳的牙在夏炎面前晃了個圈，帶著濃重的腥氣，在他面前滑過。

    而後重重地撞在地上。

    飛濺起來的石頭星子，有幾顆在夏炎的臉上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痕。

    夏炎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側，閉了閉眼睛。

    “吼！”

    黃龍剛被人吵醒，又接連吃虧，心情暴躁到了極點。

    它猛地直起身體，在空中煩躁地轉了兩個圈，轉頭朝著炎石衝過去。

    今天，他非得將這些人都殺了才甘心！

    抱著這個想法，黃龍猛然降低了身體，像一座山一樣，朝炎石壓過去。

    一但壓實，炎石必定會成功一堆肉醬。

    “快，拿箭射它！能射到眼睛的就射眼睛！”夏炎看著這一幕，大驚失色。

    他率先抬手，照著黃龍的尾巴射過去。

    黃龍尾巴一掃，將箭掃過。

    但其他方向的箭，卻不這麼容易躲開了。

    無數的箭雨，紛紛朝黃龍奔過去。

    那些射到身上的還好。

    有些被鱗片擋住。

    雖然也疼，但不致命。

    可那些照著它眼睛射過來的，卻讓它很是頭疼，不得不放棄了繼續朝炎石進攻的打算。

    它在半空中，瘋狂扭動著身軀。

    尾巴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度，每一次都會帶走幾條性命。

    但、那又如何？

    如果能用他們的犧牲，換來族人平安。

    他們都不懼死亡。

    “殺！”

    屍體、鮮血，不斷地刺激著族人的神經。

    族人們從最弄開始的害怕，到現在的悍不畏死。

    一個接一個地往前衝去。

    只爲了將黃龍永遠的留下。

    黃龍雖強，但在一堆螞蟻的進攻下，也很難全身。

    它又低吼了幾聲，帶著滿身的箭，憤憤飛遠。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空中，所有人都看不見後，大家才停下來。

    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手裏拿著武器，愣愣地站在原地。

    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天空。

    每一人的神經，都被拉到極致。

    彷彿在天空中，還有什麼東西存在，而那樣東西，可依舊可以威脅著他們的性命。

    他們在等。

    等著那個危險的物品下來。

    然後以命相搏，給它最後一擊。

    夏炎也是如此。

    剛纔還鬧哄哄的洗華山上，瞬間一片死寂。

    連風聲都消失了。

    良久，夏炎身體一軟，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

    “呼！呼！呼！”他張大的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自他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這是他頭一遭，感覺到了死亡的召喚。

    就算是之前那些大戰，也沒有給他這般強大的壓迫感。

    可在今天，他真切地感覺到了死亡。

    甚至於，都不用黃龍直接對他下手，只是這麼耗著，就可以完全耗死他們。

    好在最後，黃龍先放棄了。

    夏炎心裏止不住的慶幸。

    但身體依舊還在戰慄。

    按在地上的手在顫抖，身體一陣陣的發著軟。

    這些訊號，無不在告訴他，他在害怕。

    他的動靜像是一個形狀，瞬間將族人們的心神拉回。

    危險一走，所有人都像是摻多了水的麪糰，一下軟在地上，恨不得給自己攤成一團。

    “呼！這鬼東西走算走了。”

    “我剛纔都以為我會死。”

    “我也是。我都看到它的尾巴了，要不是你拉得快，我現在都……”說話人往旁邊看了一眼，默默地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在他們四周，堆滿了族人的屍體。

    這些屍體，全都破碎不堪。

    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有些甚至……

    族人們默默移開視線，眼中閃過不忍，心頭氣氛沉重。

    整個部落，唯剩下炎石還站著。

    可此時，他也是精疲力竭。

    他此時還能站著，不過是全憑一口氣在硬撐。

    聽到族人們的話，他也下意識地往四周看。

    這一看，心就一陣陣的抽痛。

    這滿地的屍體碎片，都是他們的族人。

    之前都還好好的，現在卻全成了碎片。

    炎石甚至都不知道，要怎麼將他們收殮回去，怎麼將他們交還給自己的家人。

    夏炎也是如此。

    沉默，再次在眾人之間散開。

    良久，一陣山風拂來，吹淡這裏的血腥氣息。

    夏炎纔算緩過來。

    他慢慢站起來。

    “各位。”夏炎語氣沉重，“他們爲了部落而死，是英雄，我們不能讓英雄就這麼長眠在此。不論如何，我們都得將他們帶回去。就算是把這片地剷平，他們也必須回家。”

    這裏不應該成為他們的埋骨之所。

    夏炎知道，在所有人的心裏，都有一個入土為安的想法。

    那他就不能讓他們曝屍於荒野。

    夏炎最先動起來。

    炎石見此，道：“巫說得對，我們不能讓他們留在這裏。走，帶他們回家。”

    炎石跟著開始收殮族人們的屍骨。

    等他們將一切全都收拾完畢，回到部落的時候，已是晚上。

    是夜，炎石部落裡，哭聲震天。

    聲音傳出去很遠。

    次日，與炎石部落交好，或者意圖交好的部落族長，紛紛過來探望。

    同時也是打探訊息。

    夏炎讓秋與康接待。

    探望，他們全盤接收。

    若是打探訊息，他們也早已想好應付的藉口——昨日入洗華山採集的人，意外驚醒了山中沉睡的龍，才暴發了這樣一塊殘酷的戰事。

    至於再多，他們就閉口不談了。

    這些族長見打聽不出更多的，也就不再多問。

    而是紛紛找到到夏炎：“夏巫，按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不應該提這件事，但我們能過來一次不容易，上次跟你說的事，準備得如何了？如果可以，我這幾天就派人過來接。”

    “對對，我們也是。”

    幾位族人圍著夏炎，眼巴巴地看著他。

    夏炎知道，他們在著急。

    想要好東西些嘛，急點正常。

    夏炎道：“行，等我們部落大喪一過，你們便可以派人來接。不過有句話，我先說清楚，我們派出去的人，你們可得保證他們的安全，我們是怎麼將人平安地送過去的，你們可得將他們怎麼囫圇著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