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慕替驍靖塵將他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驍靖塵看著她，眉峰擰出了一個無比鋒利的弧度，卻沒有否認雲慕的話。

    “白染，你就別在這裏多費口舌了。”

    蘭芝轉過身，背對驍靖塵，卻是面對著雲慕，高高地抬起了下巴，一臉得意，聲音卻沉痛又悲切：“好在這次老夫人的病情及時被穩了下來，不然你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虧侯爺對你如此之好，你怎可這麼糟蹋侯爺的心意？”

    這番言辭懇切。

    若不是雲慕清楚地看著蘭芝臉上的惡意和嫉恨，沒準她都要信了。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雲慕緩慢地勾起一個微笑，繞了指尖幾圈的青絲散落，她的目光越過蘭芝，落到了驍靖塵身上。

    “看來蘭夫人是鐵了心想要治我的罪了，那麼侯爺，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是讓人直接就地格殺呢，還是抽一頓扔到無人問津的角落裏讓我等死？”

    驍靖塵深邃的眉骨猛地一跳。

    他總覺得雲慕這句話彷彿意有所指。

    蘭芝連忙道：“白姑娘不必在這裏故作姿態，侯爺日理萬機，你犯下這等重罪，何必等侯來親自處置？”

    雲慕卻連個眼神都沒賞給她，忽然一個跨步越過了蘭芝。

    “你！”

    蘭芝想要阻止，但大約是常年扮演弱女子，現在是真的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弱女子，根本連雲慕的衣角都沒抓住一片。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來到了驍靖塵面前。

    雲慕抬起下巴，眸裡結了一層刺人冰霜：“侯爺，那藥材裡的手腳是不是我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老夫人現在的狀況，只有我能救她。”

    驍靖塵眸光微閃，說出來的話卻極冷：“你以為本侯還會再信你嗎？”

    她退開一步。

    “那如何，現在侯爺要就地殺了我嗎？先說好，雖然老夫人的情況已經被穩住了。但據我觀察，這只是暫時的，病灶未除又添新創，三日之內若不能及時救治，恐怕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還不是你乾的好事！”

    蘭芝激動地想要上來拉她，被雲慕一個輕巧的閃身躲開，她自己反倒因為用力過猛一個沒剎住被自己絆倒在地，看上去竟然比雲慕這個所謂的“罪人”更狼狽些。

    “你，你竟然這麼對我？”

    “蘭夫人，天可憐見，我連你的衣角都沒碰到一下，不至於這麼誣陷我吧？”

    蘭芝狠狠咬了咬下唇，也不從地上爬起來了，就著這個姿勢可憐兮兮地看向驍靖塵：“侯爺，你可得為妾身做主啊！”

    驍靖塵看了雲慕一眼，沉聲道：“來人。”

    驍東和驍北一起走了進來：“將白染帶回去，禁足寒煙閣，沒有本侯的命令，不許她與任何人接觸。”

    “是！”

    雲慕倒也還算配合，驍東要動手來押的時候被她隨手擋開，冷冷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走到門口，她頓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侯爺且不要後悔。”

    驍靖塵面色未變，心裏卻像忽然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般，泛起了陣陣無法忽視的漣漪。

    “侯爺~”

    蘭芝在地上趴了半天，卻不見驍靖塵去扶，只好自己開口出聲，這纔將驍靖塵從地上提了起來。

    “侯爺別聽那女人胡說八道，天下名醫多了去了，咱們一定能找到真正有本事，能相救老夫人的名醫。”

    驍靖塵掃她一眼，眸底卻沒什麼溫情之色。

    “你將這裏收拾了，照顧好母親，本侯要連夜去審問白染。”

    蘭芝臉上閃過一絲隱藏得極深的不自然，規勸道：“侯爺何必親自去，這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嗎，交給手下人不就好了？”

    “你是覺得本侯母親的安危不夠重要嗎？”

    蘭芝倏地白了一張小臉，惶恐道：“妾身，妾身不敢，是妾身多言了。”

    驍靖塵丟下一聲冷哼，大步走出了房間。

    片刻後，小琴走了進來。

    “夫人，侯爺怎麼能讓您做這種收拾屋子的活呢，而且居然沒當場處死那個女人，真是讓人不解。”

    “閉嘴！”

    蘭芝掃了一眼裏間，壓低了聲音道：“老夫人還在睡著呢。”

    “夫人不用擔心，中了那種毒藥，三天時間內是醒不過來的……”

    “哼，這次還算做得不錯。侯爺請了那麼多名醫都沒看出來。這次活該白染那個賤女人倒黴！”

    小琴也笑著說道：“誰讓她不長眼非要和夫人作對呢？活該！不過奴婢聽說侯爺並未重罰那個女人，怕是還留了轉圜的餘地，夫人，咱們可不能讓她有機會翻身啊。”

    蘭芝眯了眯一雙杏仁眼。

    “我自然知道，好了，趕緊收拾了，咱們今日得早些回碧蓮院。”

    “是。”

    二人匆匆將地上的碎片給收拾了，打理了一番，隨後蘭芝纔在小琴的攙扶下哭哭啼啼地回了碧蓮院。

    與此同時，寒煙閣。

    “你什麼意思，憑什麼抓我們主子！”

    白衡以一己之力將驍東和驍北二人給攔了下來。

    驍東怒道：“你們主子意圖謀害老夫人，侯爺沒當場下令將她殺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有什麼異議嗎？！”

    “你放屁！”

    白衡想也不想地懟了回去，嗓門比他還大：“我家主子從來不對老弱婦孺動手，瞎了你的狗眼纔會覺得是我們主子害人，還是說你們就是串通好的，想用這個理由來害主子！”

    他這番字正腔圓和言之鑿鑿一派江湖氣，驍東平日裏在侯府裡再囂張，總歸也還是懂得尊卑禮儀，知道說話的分寸。

    被白衡這麼一罵，居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是驍北表現得比較冷靜，三言兩語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方纔道：“此事茲事體大，侯爺對白姑娘只是禁足寒煙閣，實在已經是萬分寬容了，還請這位兄弟也理解理解我們的難處。”

    “驍北！”

    驍東終於回過神來，居然被個鄉下人懟了，他氣得嘴唇都在顫抖：“和這些不懂規矩的野蠻人囉嗦什麼，要是不聽，直接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