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同你們一起去。”

    將雲朵和驍天安置在馬車後，雲慕和驍靖塵原本打算再去找輛馬車，結果將兩個孩子送下來的寧安和周也帶著行李，揹着劍，又折返回來了。

    雲慕斷然拒絕。

    “此事牽扯朝廷，裏邊水深得很，你們天山獨立世外，還是別來趟這趟渾水了。”

    寧安明顯著急了：“那有什麼，我輩中人，從小聽得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救的道理，你……和侯爺是我們天山的朋友，對我還有救命之恩，要我放著不管，不可能！”

    “你……”

    “夫人請放心。”

    還是周也冷靜些，對雲慕道：“我們此次下山有祖師爺的授意，並非自己任性妄為。而且天山既存於世上，哪能做到真正的獨善其身呢？九幡院和朝廷，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事關天下，我天山子弟斷然不會袖手旁觀。”

    雲慕皺了皺眉：“祖師爺？”

    周也看向寧安。

    後者摸了摸後腦勺，說：“便是前輩之前在天山禁地遇見的式微前輩，我還是聽師父說的，那位是我天山的祖師爺，是輩分頂靠前的高人。我少年時因為機緣巧合得見祖師爺，蒙他老人家教了一套劍法，進出石淵的辦法也是那位前輩告訴我的。”

    雲慕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

    之前她就懷疑，為何天山這幾個長老都這麼看重寧安。

    好像他身上藏著什麼秘密一樣。

    偏偏寧安這就是個傻小子，一看就不是心裏能藏事的。

    感情目的不在他，而是在他背後的式微身上。

    但式微和天山不是一體同門麼，怎麼這些長老還要在他身上打主意？

    “式微？”

    驍靖塵入了鬢的長眉微微一挑，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雲慕愣了一下。

    然而反應過來，她從未在驍靖塵面前提起過式微的名字。

    “是你之前說的，那位住在天山禁地的人麼？”

    “是啊，怎麼，你認識？”

    “不算。”

    驍靖塵下巴微抬：“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關於天山聲名鵲起的那一戰麼？”

    雲慕點點頭。

    “你說，大約三百年前，天山因為紫凝丹引來橫禍，關鍵時刻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弟子，一劍壓江湖，解了天山之圍。也是自那以後，天山才逐漸確立了獨立於世、超然物外的地位。”

    當然，關於驍靖塵說天山之人大多都是廢物這話她沒說。

    畢竟還當著人家弟子的麵呢。

    “那個弟子，名字便叫式微。”

    另外三人齊齊沉默。

    寧安和周也估計彷彿也沒聽說過這一段傳說，目瞪口呆得話都說不出來。

    雲慕遲疑著問：“什麼意思，你說那老頭兒活了三百年，是個妖怪？”

    “本侯可沒這麼說。”

    驍靖塵扯了扯嘴角。

    “應該是某種傳承，當年那位弟子劍術超絕，滿江湖沒有能與之匹敵的對手。可如今的天山，卻並沒有那般鬼神一般的劍術。”

    “侯爺說的不錯。”

    周也說：“即使是以劍術見長的劍門，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劍術，侯爺方纔說的……可是真的？”

    “呵。”

    驍靖塵極輕地笑了一聲：“你認為本侯騙你？”

    “不敢，只是我和寧安從小在天門內，並未聽說過天山此前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是這樣麼……”

    驍靖塵沉思片刻，黑眸裡掠過一絲瞭然。

    “你們說，是那位前輩叫你們下山來的？”

    “是的，祖師爺之命，師父他們也無從阻攔。”

    “你看呢？”

    這句話是問的雲慕。

    她微微嘆了口氣，心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有拒絕的份嗎？

    “好吧。”

    “太好了！”

    雲慕本來只是打算順道來看看雲朵和驍天，沒想到這一趟，多帶上了整整四個人。

    在孫老的幫助下，新馬車也很快找到。

    一行人朝著靖北城而去。

    是夜。

    越往南，越能見草綠花香、星錘平野。

    聽得那一聲聲蟲鳴的時候，雲慕才驚覺，如今已是五月了。

    再過上一段時間，便要入夏了。

    她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誒，式微那回事兒你到底知道什麼？”

    驍靖塵原本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聞言也不睜眼：“你感興趣？”

    “別吊我胃口了，不感興趣我問什麼？”

    他半睜開眼睛。

    “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對。自古以來武功越高深，對習武者這人的資質要求就越高。那般鬼神般的劍術，估計幾百年都不一定能出得了一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不僅是對外，對內也是一樣。”

    “我明白了。”

    雲慕恍然：“有良醫神藥，還要無雙劍術。若是傳了出去，恐怕天山會再次成為眾矢之的，然而這劍術太挑人，百年不一定出得了一個，自然也不能如當年的式微那般守護天山。”

    “不僅如此。”

    驍靖塵點點下巴：“天山內部分外三門，彼此之間也有傾軋，同樣的野心也可能從內部誕生。既然如此，不如便將那劍術藏起來。每一代‘式微’暗中物色一個弟子，暗中將劍術傳承下去。你遇上的那個‘式’微，選中的應該就是寧安。”

    “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這樣說來，這件事應該只有歷代長老內部才略知一二。”

    “嗯，不過同我們目前要做的事也沒什麼關係。”

    “說到這個，你幹嘛同意讓他們跟上來？”

    驍靖塵說：“此去京城，用得上人的地方不少。暗衛雖訓練有素，但有時候可能正因為如此，反而不方便做些明面上的事情。既然用得上，便讓他們跟來吧……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雲慕細細地盯著他。

    聞言淡淡“哼”了一聲：“我說侯爺，你對誰都習慣將自己說成一副壞人模樣嗎？”

    “怎麼？”

    “我問你，式微的事情在天山內部都是秘密，怎麼你一猜一個準，好像事先就已經知道了什麼似的？”

    “我……”

    “還有。”

    雲慕直接截口打斷：“天山獨立世外，怎麼就不遠萬里派人傳信給你，我纔不相信是因為你聲名遠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