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靖塵嘗試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認命地當了個麵癱的“殭屍”。

    蘇懿還在問：“但是他們畢竟皇室之師的名號，扣不了他們太久，得儘快處理。”

    驍靖塵看他一眼，緩緩道：“將騰闔卸去甲冑，其餘人就地解散，記得給足回京城的銀子。”

    他頓了頓，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哦對了，堂堂禁軍副統領身邊沒個親衛不合禮制，驍西醒了後叫他去貼身保護。”

    蘇懿：“……”

    他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認真的嗎？”

    驍靖塵看向他：“本侯哪句話讓你覺得在開玩笑？”

    “哪句都是啊！”

    蘇懿簡直快瘋了：“這是護衛公主和皇子的禁軍，是聖上親自下了手詔的，侯爺，您不會忘記了皇上手詔和聖旨一樣吧？還嫌臨安那些人找不到理由給你使絆子嗎？”

    “就算找不到理由，他們就會消停嗎？”

    蘇懿：“……”

    “還有，誰說本侯抗旨不遵了。驍雲侯身受重傷，憤怒之下還未能接見公主等人，就直接將護衛禁軍們趕了回去，至於手詔，根本沒看見。這種話你不會說？對本侯的人出手，不將公主和皇子一起趕回去，已經是本侯寬厚了。”

    一直沉默聽著的雲慕心裏微微一動。

    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為什麼要將公主趕回去？”

    驍靖塵看她一眼，理所當然道：“皇上派她來同本侯結親，你覺得呢？”

    雲慕心說我覺得什麼。

    “本侯的侯府裡已經有夫人了，不需要再多一個，明白了？”

    她微微一愣。

    一旁的蘇懿簡直想將雙腿原地化作兩隻輪子，趕緊囫圇滾出這裏。

    總覺得自己好像在閃閃發光。

    半晌。

    雲慕道：“可是我們的約定已經到期了。”

    驍靖塵：“……”

    蘇懿：“……”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來同一個資訊：這女人還正常嗎？

    “那本侯現在續上。”

    “我……”

    驍靖塵面無表情道：“你沒有拒絕本侯的權力。”

    雲慕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頗為驚訝地問：“憑什麼？”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金針：“外面那些廢物都壓制不了本侯的傷勢，萬一傷勢反覆，你之前的努力不都白廢了？”

    “那我也不必非要……”

    “你別忘記，現在的你，靖北城中少有人認識。雲家那邊還沒有動靜的情況下，你應該沒有主動恢復身份的打算吧？”

    雲慕不言。

    她的確是這個打算。

    原本沒有云洲的話，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生出要恢復雲家大小姐身份的想法。

    畢竟她是她，原身是原身。

    就算沒有這個什麼大小姐的身份，她也能帶著雲朵和驍天活得很好——沒準能活得更好。

    但云洲讓她明白：自己重生在這個身體裡可能並非是純粹的巧合。

    她既然繼承了原身的一切，可能也必然要擔負著某些責任。

    比如深愛她，一直守護她的哥哥，比如那對她而言相當陌生的雲家。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雲家要先伸出那個手。

    畢竟雲慕沒有那個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的習慣。

    驍靖塵見她沉默，繼續道：“所以不如先換回原來的身份，不僅方便，還能更好地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唔，臉倒是不用換回去，這樣更適合你。”

    雲慕聽到前半句還頗為認同。

    其實她也有這個想法。

    因為雲家，因為驍天，她暫時還不能長時間離開靖北城。

    腦袋上頂個出去能唬人的身份當然是不錯的。

    而且她和驍靖塵互不干涉，自己也不吃虧。

    但聽到後半句她皺起了眉頭。

    “不換很麻煩。”

    “侯府的人不會多言，靖北軍今後也認識你了，你還擔心什麼？”

    雲慕只好將自己在客棧和騰闔見面，後來又和趙允羲拉扯過幾次的事情說了。

    “他們都認識我，我要是現在這個模樣，肯定會出問題。”

    “會有什麼問題，難不成他們還敢對你做什麼不成？而且你近期不是要離開靖北城嗎？”

    這句話他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同時還瞪了一眼蘇懿。

    在雲慕呼呼大睡的這段時間裏，蘇懿生死間走過一遭，又難得看到驍靖塵那麼個慘兮兮的模樣。

    一時沒忍住，便將雲慕的計劃和打算告訴給了他。

    驍靖塵差點兒頂著那副棺材板的身體從床上爬起來擰他的腦袋。

    蘇懿這邊腦門上的汗還沒幹，又接收到了雲慕若有所思的目光。

    得，這下他真裏外不是人了。

    雲慕收回目光。

    “怎麼，侯爺也想在這件事裡摻和一腳？”

    “本侯跟你一起去。”

    “？”

    雲慕看著他。

    “我要去的是西北，不是北疆。”

    “本侯不聾，也不傻。”

    旁邊的蘇懿看起來很想說什麼，但自覺這個場景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於是只好繼續扮演一個“燈柱”。

    雲慕皺起眉：“就算我對大雲律例瞭解不深，也知道主帥擅自離開自己駐紮之地是擅離職守，按例該誅九族。”

    “這些本侯自會處理，你只告訴本侯，願不願意等上幾日？”

    雲慕卻沒這麼好騙。

    她謹慎道：“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比你自己一個人要安全許多，西北形勢本侯更是瞭如指掌。你爲了那紅花末裔的小姑娘，必然要進西域。本侯在西域的話語權不比旁人高？”

    雲慕沉默了。

    她的確無法反駁。

    本來她跟蘇懿來找驍靖塵，也有從他這裏換些情報的打算。

    “那，我需要做什麼？”

    她不認為驍靖塵是個無故給人好處的人。

    “同意本侯剛纔的要求，將出發的日子延後幾天。”

    “就這樣？”

    “就這樣。”

    “成交。”

    怎麼算都是她佔的便宜更大，不賺白布賺。

    “二位，我可以說話了嗎？”

    蘇懿小心翼翼地發問，覺得自己成了看主人家臉色行事的小丫鬟，格外憋屈。

    驍靖塵掃他一眼，雖然沒什麼表情。

    但眼神裡分明寫著：你怎麼還在這？

    蘇懿嘴角抽搐了一下：“信物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