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裝了,朕是天子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當這八個字映入眼簾之時,
李師師頓覺心臟驟停,幾乎炸裂。
她身為京中花魁,學識不在儒生之下。
這八個字意味著什麼,她太知道了。
驀然間,她的目光震顫,瞳孔極致收縮。
“你……你是……”
那兩個字堪堪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李未央微一揮手,裹起的輕風迅速吹乾墨跡。
“我說過,我能改寫你的命運。”
“有此一旨,你已經不是賤籍,而是朝廷正九品校書郎。”
“一躍龍門,登堂入室。從此之後,你是堂堂正正的朝廷用人。”
“盧家勢大又能如何,我就不信,他真的敢違背這一紙天子詔書。”
那一瞬,李師師就覺胸口之中,五內俱焚。
驚喜!
震駭!
感動!
彷徨!
最終化作一個熱流,充斥全身。
“你真的是……陛下?”
直到此刻,她依然心有餘悸,恍惚像是在夢中。
李未央淡然一笑。
“怎麼,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人敢用這八個字?”
絕然沒有!
一念至此,李師師轟然下拜,五體投地。
“賤妾李師師,參見陛下!”
“妾有眼不識天子,請陛下降罪。”
此刻,她的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那是一種無數情緒交織在一起的複雜表情。
此時在她面前的,可是一朝天子。
有那麼一瞬,李師師甚至有一絲後悔。
如果剛纔自己再進一步。
也許現在已經洞房花燭……
以花魁之身與天子鸞鳳齊鳴,她恐怕會成為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想到此,一抹緋紅瞬間涌上臉龐。
那張俏臉瞬間粉中透紅,嬌俏無比。
李未央的眸中閃過了一訝色。
他似乎洞悉了李師師內心所想。
於是輕咳一聲,緩緩說道。
“李師師,朕向你表明身份,一不為色,二不為納你入後宮。”
“朕為你脫賤籍,抬舉你入仕,只有一個原因——你是可造之材,可以為朝廷所用。”
“校書郎一職,你接還是不接。”
一絲恍惚的念頭劃過李師師的腦海。
接!
怎能不接!
校書郎雖然只是區區就品,可那是堂堂朝廷官銜。
一夜之間,身登龍門,意味著她不再是萬人可夫的賤妓,而是堂堂正正的官身。
這樣的變故,猶如十八層地獄的亡魂,頃刻之間,榮登天庭。
哪怕是最低階的仙,那也是超脫凡人的存在。
更何況是一個葬身地獄的亡靈。
一瞬間,一種榮耀、使命交織的感動涌上心頭。
李師師跪伏在地,嬌軀微顫。
她長吸了一口氣,砰聲磕頭。
“賤妾李師師願微朝廷所用。蒙陛下知遇之恩,妾身無以為報,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她的聲音都帶著絲絲顫意。
李未央將御詔緩緩遞到她的面前。
“這份御詔你收好,是朕給你的承諾。”
“不過眼下,你不能即刻上任,朕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這座玉華樓裡,雲集了天下諸國的達官顯貴、富豪商賈。是機密訊息最為流通的所在。”
“你要做的就是坐鎮這裏,收集各路情報,反饋給朕。”
“三年為期!”
“三年之後,你蛻去花魁身份,榮登朝堂,領銜校書郎職。”
君無戲言!
李未央此話,是以天子之尊,許下諾言。
閃念間,他朝唐劍一招手。
“今夜之後,精選十名禁衛,留在此地,傳遞訊息,護衛李師師的安全。”
天子思慮周詳至此。
李師師頓覺感動。
“謝陛下信任!妾身一定肝腦塗地,以報皇恩。”
她的額角已經磕的烏青。
可是即便如此,李師師依舊感覺難以表達內心的感激。
她顫抖著伸出那雙玉手,接過那道御旨。
明黃綢緞。
天子璽印。
絕對沒錯!
因為過度亢奮,李師師渾身都在微顫。
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這條賤命,只能隨波逐流,任人擺佈。
或許有一天,會死在某個變態權臣的床第上。
曾經有無數姐妹結局悲慘至此。
最後,被一席涼蓆裹屍,丟棄在亂葬崗。
她以為,自己最終也會步這樣的後塵。
可是造化無常,李師師萬沒想到,風雲際會,自己有朝一日會鯉躍龍門,登堂入室,成為朝堂之上的一員。
古往今來,還沒有哪個朝堂敢用女官。
她是開天闢地第一個!
一念至此,一種使命之感油然而生。
李師師砰聲磕頭,隨即,跪直身體。
“賤妾還有一個請求!”
李未央一擺手,示意她不必說。
“朕知道你要求什麼。”
“還是那句話,朕一諾千金,說話算話。”
“我說過,給我十年時間,真一定大赦天下,赦所有風塵女子從良。”
“那時,朕一定將青樓妓院踢出歷史舞臺。”
“天下間絕不允許人口買賣、皮肉生意!”
豪言至此,絕非空頭支票。
這既是對李師師的承諾,也是李未央對自己的鞭策。
“賤妾替天下所有流落風塵的苦人兒謝過陛下!”
李師師喜極而泣,如獲至寶一樣,將那道御旨珍藏起來。
當她轉身回來之時,已經換了一副莊重的神情。
“陛下對賤妾有知遇之恩,天高地厚,都無以為報。”
“妾身也知道陛下要問什麼。”
“那個叫荊軻的人來歷神秘,身份成謎。”
“其實,就連我對他也知之甚少。”
“我洞悉了他的秘密,原本那一次,他是要殺我的。”
“可是不知為什麼,醉酒之後,荊軻沒有動手。”
“此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可是,我還是從他的醉話裡得悉了一些東西。”
“他此次前來京城的目的,就是刺殺秦皇。但是最終,刺殺失敗。”
“秦皇雖然已經遁逃了,不過,據我所知,荊軻卻沒有跟隨離去,而是滯留在了京城。”
“至於為什麼留在這裏,妾不得而知。”
“似乎是爲了處置什麼家事。”
荊軻!
刺秦!
李未央目光霍然一跳。
這個人他雖然從未見過。
可是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遙想那一晚的情形,李未央不禁唏噓。
這個世界與他原本的世界既不完全相同,又有相同之處。
“風雲際會,英雄雲集。”
“不知道這個世界終將朝什麼方向發展!”
唏噓間,就聽唐劍問道,“那你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裏嗎?”
李師師搖頭苦笑,表示不知。
“妾身跟荊軻之間,沒有那麼深的糾葛。”
“我知道的這些,全是從他夢中囈語中分析出來的。”
“至於是真是假,就無從得知了。”
“不過此人的確是個極度危險的存在。”
“陛下龍體關係到大乾國運,賤妾懇請陛下不要以身犯險。”
唐劍神色落寞,頓時失望。
不過此時,李師師的目光卻閃亮了一下。
“不過,也不是全無線索。荊軻離開前,留下了一枚玉佩。”
說話間,她取來玉佩,奉到李未央的眼前。
那塊玉佩通體雪白,溫潤如脂,一望可知,是價值連城的絕品。
能拿這種絕世存在隨手送人的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李未央目光幽幽,深覺這塊玉必然會引導著他們,找到荊軻。
彼時。
唐劍的目光霍然震了一下。
那一下帶著一種深深的震駭。
不過,那種震駭一閃而逝。
僅僅一個瞬息,就被唐劍壓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