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老謀深算費盡心機締造出來的一個局面。

    李未央僅僅用了一招換人，就徹底打亂了他的佈局。

    一剎那間，霍光的臉皮陡的一顫。

    “不可！”

    他終於忍不住，斷然否決。

    “百越巡撫使的人選，絕對不能換。”

    “陛下若是執意要用海瑞，那臣就只能再次啟用封還之權。”

    好話不說二遍。

    好計不用二次。

    他這麼幹，擺明了就是欺負李未央無權，屬實有些臭不要臉。

    李未央心底冷笑，“老東西！果然被我猜中了。”

    閃念間，他也針鋒相對。

    “既然談不攏，那就算了。”

    “這件事不談也罷。”

    “林沖朕還是要照殺！”

    繞了一圈，終於又回到了原點。

    霍光勃然光火。

    “不行！”

    “沒有本閣的親令，我看誰敢動林沖一根寒毛！”

    “我敢！”李未央低吼一聲，“朕是天子，秉承天命。朕的御令即天命。霍閣老，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能擋得住天命吧。”

    霍光猙獰冷笑一聲。

    “哼，天命？臣倒要看看，天命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來人！”

    “傳本閣的鈞令，將林沖壓至天牢，派重兵嚴加看守。”

    “誰敢提押此人，格殺勿論！”

    至此。

    雙方終於徹底撕破了臉。

    內閣是勾連百官與皇帝之間的橋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現在，皇帝無權，靖天王不在京。

    內閣力壓六部，一家獨大，死死拿捏住了局麵。

    冷笑間，霍光掃視著朝堂，眸光睥睨，不可一世。

    “霍閣老！你未免太過分了吧。”梁冀率先打破了沉寂，想要反駁。

    豈知話未說完，就被霍光打斷。

    “過分嗎？”

    “真正過分的你還沒見過呢。”

    “再傳內閣鈞令，因林沖革職待勘，由兵部侍郎張獻忠暫領禁軍統領一職。”

    “張獻忠離京之日，禁軍統領一職再行議定。”

    “吏部！”

    “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給本閣擬定發文。”

    “此事就此決定，不容再議。”

    先聲奪勢！

    先發制人！

    權臣的霸氣在此刻昭顯的淋漓盡致。

    霍光目光灼灼，掃視著群臣。

    首輔虎威盪漾在金殿之中。

    群臣紛紛低頭，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山中無老虎，猴子能稱王。

    更何況，霍光不是猴子，而是另一隻猛虎。

    現在，靖天王不在京，放眼朝堂，沒人敢摸他的鬍鬚。

    “哼！”

    霍光冷哼一聲，臉上劃過一抹孤傲之氣。

    這個局面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哼聲之後，他傲然轉身，望向李未央。

    “陛下！”

    “朝政已畢，現在就退朝吧。”

    代天行令，威嚇百官！

    此刻，盡顯霍光的梟雄本色。

    群臣識趣，三呼萬歲之後，開始緩緩退出朝堂。

    就在此時。

    李未央砰聲拍案而起。

    “我看誰敢走！”

    霍光暴怒回頭，一雙虎目怒瞪著，散發著吃人的寒光。

    “嗯？”

    僅僅是一聲冷哼，彷彿冰封一切的寒潮驟然降臨。

    金殿中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那一瞬，群臣彷彿被凍僵了一樣，戛然定格在了那裏。

    事情已成定居！

    在這場較量中，皇帝已經徹底輸了。

    李未央還想做什麼？

    群臣的心裏紛紛叫苦。

    要知，神仙打架，殃及池魚。

    可是，皇帝李未央明明就是一尊沒有實權的偽神。

    他到底憑什麼，膽敢跟霍光叫板。

    群臣在愕然中紛紛回頭，就連李未央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彷彿隱藏著什麼樣的陰謀。

    群臣心裏都不由得咯噔一下。

    李未央怒極冷笑。

    “霍光！”

    “朕問你，你力保林沖，到底是爲了公義，還是爲了一己私利？”

    霍光同樣報以冷笑。

    “公義又怎麼樣？”

    “一己私利又能怎麼樣？”

    “林沖此人，我保定了。”

    “陛下！”

    “老臣奉勸您，在後宮過好您的小日子。”

    “為陛下長命百歲計，朝堂的事，你最好還是不要插手。”

    赤裸裸的威脅！

    言下之意，你是皇帝又怎樣，要是不想夭亡，就不要多管閒事。

    李未央幽幽長吐了一口氣，踱步邁下一級臺階。

    “霍卿！其實你我心知肚明，你不是真心要保林沖。”

    然後，又向下邁了一步。

    “你力保他，不過是緩兵之計，為張獻忠接手百越精騎緩衝時間而已。”

    接著，又是一步。

    “可是朕告訴你，海瑞其人，我用定了。朕絕然不會讓張獻忠接手百越巡撫之職。”

    一步，又是一步。

    在群臣的震驚的目光中，李未央終於邁下了九五之尊的最後一個臺階，來到了霍光面前。

    此刻，他們兩人相距不過三尺。

    目光對撞在一起，爆出一抹無形的火花。

    李未央目光如電。

    “還有一件事，朕要告訴你。”

    “霍卿！”

    “你的緩兵之計，恐怕要失敗了。”

    “林沖的命你保不住。”

    “朕一定會殺他！”

    “而且就在現在！”

    話音未落，大殿之外，陡然響起了炮響。

    砰！

    砰！

    砰！

    三聲炮響，震天動地。

    整座金殿被震得瑟瑟顫抖。

    兵部尚書梁冀霍然起身，臉上閃過一抹驚愕神色，“那是秋決的炮響！”

    朝廷斬絕死囚，通常就在秋天，所以叫做秋決。

    可是今日，絕然不是秋決的日子。

    群臣紛紛起步，愕然奔向金殿門口。

    就見午門之外，沖天的殺氣縈繞在皇城之上，猶如一尊魔鬼盤旋在上面，隨時都會擇人而噬。

    李未央嘴角微揚，閃過一絲冷笑。

    “眾卿不要驚慌，朕忘了告訴你們了。朕其實早已安排了刀斧手，將昨夜造逆的一干人犯斬盡殺絕。”

    “剛纔，就是行刑的炮響！”

    群臣震駭。

    霍光愕然反應過來。

    “我上了這小子的惡當！”

    心念電閃間，他已然明白，一切都是李未央的佈局。

    什麼朝堂激辯。

    什麼權臣拿捏皇帝。

    都是李未央早已預判的戲碼。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唯有殺雞，才能儆猴。”

    “只有讓群臣見血，纔會重新激發他們對皇權的敬畏。”

    “而我，只不過是李未央用來推動佈局的棋子而已！”

    “無論我怎麼做，林沖都要死。”

    “而現在，他不僅以血震懾群臣，更是趁機狠狠涮了老夫一把。讓群臣覺得，老夫這個首輔也不過如此。”

    “豎子！”

    “狡詐！”

    霍光心底狂罵著。

    怒火充斥在他的胸中，無處宣洩。

    他進入朝堂數十載，登臨首輔之位十年，從來都是呼風喚雨。

    只有他掌控別人的命運。

    從來沒有誰能夠強迫他。

    就連權傾朝野的靖天王也不可以。

    沒想到今日，竟然被一個傻子算計了。

    恥辱啊。

    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