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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朕的龍椅你想不想坐

    對於朱元璋的安排,朱棣心中深感詫異,藩王到了歲數,外出就藩這是亙古不變的規矩。

    因為留在京城,難免會有營私結黨之嫌,這對太子的地位也是一種威脅。

    可今日父皇為何就偏要自己留下呢?

    他的目光不由落到了坐在龍椅上的白衣男子身上。

    此事多半和他脫不了干係,連天子鑾輿他都敢染指,但凡是換一個人,現如今恐怕早就被五馬分屍了。

    況且自己排行老四,自覺是無望能染指皇位,那不如去當一個逍遙快活的王爺,留在此地必然事事受人掣肘,這又有什麼意義。

    故此他壯著膽子,上前一步。

    “父皇,兒臣已經到了年紀了,自詡弓馬騎射都算的上是嫻熟,所以我也願意為大哥和父皇分憂,鎮守一方,永保太平!”

    他臉上強行擠出了一絲笑意,但並不看去直麵朱元璋的視線。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棣。

    卻對朱標說道,“標兒,你先退下!”

    朱標有些遲疑。

    “父皇?”

    “怎麼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對於朱元璋的權勢和威壓,朱標不敢去頂撞和冒犯,要知道天威雨露俱是恩澤,面前這人既是自己的父皇,更是自己的君主。

    無奈他只能從命。

    但轉身之際,他還不忘看向朱棣小心提醒道。

    “謹言慎行!”

    朱棣輕輕點了點頭,但與此同時,他的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浸溼透了。他雖然上陣殺敵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但對於朱元璋,他卻有著一種基於骨子裏的畏懼。

    朱標走出殿門,朱元璋冷冷的看著朱棣。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長子朱標,宅心仁厚,如今亂世初止,最需要的便是這麼一位賢明之君,開太平,立萬事基業。

    但朱棣秉性尚武,馬上征戰,戰陣廝殺,少有人及,若不是身在天子門第,他可效衛青霍去病之故,立功異域,封狼居胥。

    不過事實上,朱棣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他以帝王身份,飲馬瀚海,封狼居胥。

    但朱元璋現在要的,遠不是這一點,雄圖霸業固然可貴,但這卻比不上兄友弟恭來得重要。

    朱標若是能活下去,朱棣作為臂膀為之驅使,也不愁基業不能綿延千秋。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朱標蒙難,自己親手將朱棣扶上皇位,也可避免到時候同室操戈的慘劇。不過在這之前,卻也少不了要對朱棣進行一番敲打。

    朱元璋此時只是靜靜看著朱棣,他什麼也沒說,但神情之中的威壓展露無遺。

    “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留下嗎?”

    朱棣心中無數念頭飛速閃過,天威難測,他拿不準,自然也是不敢貿然開口。

    “孩兒不知,還請父皇教誨。”

    “棣兒,朕的皇位,你想不想坐啊?”

    一聽這話,朱棣瞬間如遭五雷轟頂一般。

    這一朝天子之位,他如何能夠不眼饞,但是捫心自問,這麼多年,自己從未展現出這種心跡,父皇今日何故會問出這種話?

    思索片刻,他的目光不由落到了高居皇位的季博昶身上。

    定是此人搞的鬼!

    “父皇,兒臣不成器,不像大哥一樣,有賢德輔國之能,但也尚知忠孝廉恥四字,所以如何敢有這樣的念頭呢?父皇您切莫受人蠱惑纔是......”

    說完朱棣的身子便直接伏在了地上。

    這話的矛頭直指季博昶而去。

    而季博昶卻依舊淡定地坐在龍椅上,蹺著二郎腿,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熱鬧。

    他老朱家父親教訓兒子的事情,自己不想管,也懶得管。

    畢竟以朱元璋的心性,他自然知道這之中該如何取捨。

    聽到朱棣的話,朱元璋上前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怎麼,我這皇帝怎麼當,還要你來教了嗎?”

    言語之中的肅殺之氣,使人不寒而慄。

    “孩兒不敢,孩兒絕無此意!絕無此意!”

    朱棣磕頭如搗蒜,他不知道朱元璋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今天愣是和換了個人一樣。

    “起來吧!老實告訴我,朕的龍椅你想不想坐?”

    見躲不過這個話題,朱棣便不由思索了起來,遲疑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天子之位,何人不想高居其上,但天命難違,命不在此,不敢強求。”

    朱棣這話,一半是權衡,但另一半則是說出了心裏話。

    這天子寶座,誰不想坐,但自己沒有這個命,自然也是不敢去染指的。

    朱元璋似乎對於這個回答極為滿意,他雙目微眯。

    “呵呵,你說得沒錯,天命若是在你,你有朝一日未嘗不能繼承大統,若是天命不在你,你也須好自為之,一意孤行,當是自取滅亡。”

    朱棣仔細的拽摸著朱元璋這所說的每一句話,他知道自己這父親是不會無的放矢的。

    冷汗不斷從額頭流下,此時他大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孩兒謹遵教誨!”

    “好了,起來吧!你日後就權且留在京城,沒我的命令哪都不準去!”

    “這……”

    “嗯?”

    “孩兒領命……”

    “還有,日後見仙師,如見我麵,若有半點忤逆,你就給我小心點!”

    朱棣聽完頗為幽怨地看了一眼季博昶,自己被責令留在京城,那幾乎是形同軟禁一般,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就是眼前的白衣男子。

    這狗屁仙師,到底是給父皇灌了什麼迷魂藥了。

    而且為什麼還偏偏是針對自己……

    朱棣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難不成這小子和自己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可這也不應該啊……

    “好了,你先退下吧!”

    “孩兒領命。”

    朱棣緩步退出宮門,但臨走之時,他猛然回頭瞥了一眼季博昶。

    這般神情,卻也有幾分鷹顧狼視的意味,不過這小子終究還是年輕了一些,胸中塊壘尚且不知道掩飾,要是自己真和他有仇怨,他這模樣還能活的下去?

    見朱棣離開,朱元璋這纔回頭看著季博昶。

    “犬子無狀,讓仙師見笑了。”

    “無妨,你們父慈子孝,也別有一番意味。”

    朱元璋不傻,聽得出這明擺着的諷刺意味,但凡是換個人,敢和自己說這樣的話,都少不了要人頭落地,腦袋搬家。

    可對於季博昶,朱元璋的態度卻是好的出奇。

    因為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還是分的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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