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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陽明心學

    這不是簡單換個皇帝的事。

    若是真的從一開始就廢黜了朱祁鎮,朱祁鈺繼位後便不會有奪門之變,也不會有土木堡一戰。

    土木堡之變消失是好事,至少大明數十年積累的兵力和人才不會清空。

    只是新君選了朱祁鈺,朱見濟早夭,仍舊是沒有繼承人。

    難不成真要像他給朱瞻基說的那樣,跳過朱祁鎮,朱祁鈺後讓朱見深繼位?

    朱見深這個皇帝在前中期還是不錯的,平反了于謙的冤屈,又解決了流民問題。

    斥逐佞幸,體察民情。可惜在成化中後期,開始痴迷於仙術。

    等等,仙術?

    季博昶一挑眉,自己不就是仙人?那朱見深豈不會對自己唯命是從?

    不過也不能讓堂堂一代皇帝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

    在這大廈將傾之際,季博昶唯一能詢問的只有一人。

    於少保。

    他曾隨宣宗朱瞻基平定了朱高煦叛亂,那時他還是御史。

    內閣三楊也格外重視他,英宗時期他因入京覲見沒給王振送禮,被陷害入獄。

    後還是兩省的百姓官吏甚至是藩王,請他復任。

    在英宗被俘後,大臣們建議南遷,他卻毅然站出來說:“提出南遷之人,該殺!”

    升任兵部尚書後又統領了北京保衛戰。

    若沒有他,大明也不會有那麼長的壽命,早在朱祁鎮的手上就滅亡了。

    季博昶只能回到天順時空問問于謙了。

    天順,是朱祁鎮奪門之變後所改的年號。

    此時的牢獄中,于謙被石亨、曹吉祥等人構陷入獄。

    囹圄中腐敗的氣味尤重。

    看守恭敬的將於謙請進裡面。

    雖然這些人平時殺人不眨眼,但此時他們都明白,于謙不該死。

    史載:天下冤之!

    于謙最後向看守要了一件東西,是文天祥的畫像。

    他少時勵志成為第二個文天祥。

    季博昶心中感慨,他見於謙遲遲望著文天祥的畫像,開口問道:“你可後悔?”

    餘音迴盪,于謙聞聲回頭。

    他從未見過此人,而且囹圄之中也不是誰都能進的。

    生死麪前,他已經表現的十分平靜了。

    “天下興亡皆為利往,廟堂營營皆為利來。于謙不為名利,卻兩者兼得,自然無悔無愧。”

    “你為何不阻止朱祁鎮奪門?”

    若朱祁鈺在位,斷然會保住于謙。

    “你早就察覺石亨等人有異樣,你是兵部尚書有兵權,隨時可以阻止他們。”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但季博昶還是不死心問。

    “謀反之罪名,陛下擔不起。”

    阻止了奪門之變,朱祁鎮會因謀反罪名即刻被斬,包括參與奪門之變的所有人,以及朱祁鎮的兒子們,全部以謀反的罪名被殺。

    “此外,陛下在外歷練了這些年,想必也沉穩了許多。”

    還有一點他沒說,就是朱祁鈺活不了幾天了。

    景泰帝無子,大臣們心知肚明,這個皇位還是要落到廢太子朱見深的身上。

    在於謙看來,這個皇位除了朱祁鎮也沒人能坐了。

    季博昶心存敬佩,不愧是青史留名的於少保,將個人生死放在國家利益之後。

    他勾唇,從身後拿出一罈酒,隨後為于謙斟滿。

    “敬您一杯。”

    “閣下客氣了。”

    季博昶抿了一口辛辣的酒,隨後問道:“若沒有土木堡之變,於少保覺得大明今天會是什麼樣?”

    于謙擰眉,不解的看著他。

    似乎是在思索。

    土木堡無疑是叫整個大明蒙羞的一場戰役,不僅重創了大明的兵力,還重創了大明的威嚴。

    北方的遊牧民族再也不懼中原,連一直朝貢大明的小國也開始怠慢了。

    “如果英宗大捷班師回京,給予你廢立帝王的權利,你會選擇誰?”

    于謙放下酒杯,神情認真。

    他雖是名臣,但受古代程朱理學的束縛,思維並不開闊。

    換言之,是他不敢想,更不敢妄加議論。

    季博昶猜到他的反應,便笑道:“不要緊張,我們換個地方談。”

    他話音一落,周遭的景象開始變換。

    二人置身桃花林中,花瓣簌簌落下,不遠處溪水潺潺。

    季博昶本想與他談王陽明心學,轉而卻想到于謙朝代在前,還不知道王陽明是誰呢!

    “在你之後,大明有一人,提倡‘心外無物,心外無理,心外無事’,此所謂‘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

    于謙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

    他是大明朝臣子中的一個另類。

    因為他只認大明,不認皇帝。

    大明臣子都會站隊,但是于謙不會。

    他擁立朱祁鈺為帝,為扶大廈將傾,在大臣主張南遷時,他提出“提南遷者斬”,他迎回朱祁鎮是為大明尊嚴,從而才能結束土木堡帶來的恥辱,放任奪門之變亦是爲了大明國祚綿延,皇權順利交接。他將個人生死拋之腦後,即便奪門之變的後果是他被構陷入獄。

    “閣下,敢問寫此真言者是何人?”

    “他叫王守仁,開創‘心學’,繼孔孟朱後的一位聖賢。”

    于謙聽後,眸中亮起一束光,他鞠躬行禮。

    “若有機會,我帶你去幾百年後的時空見一見他。”

    聞言,他神色一變。

    “閣下,今夕是何年?”

    “洪武十三年。”

    得到答案的于謙,心頭一顫。

    他已經意識到面前之人的非凡之處了。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

    季博昶已經等久了,他來天順就是爲了找于謙。

    于謙垂眸拱手:“容我再想想。”

    “好,你在這停留一日,我先去休息了。”

    季博昶和他聊得有些疲乏了,讓他隨便在梧桐閣挑一間房睡下後,自己也回了府邸。

    翌日,于謙順著梧桐閣老闆的指示找到了季博昶的府邸。

    “仙師,昨日之事,我已有答案。”

    聞言,季博昶迅速開啟門,讓于謙進來說。

    他為于謙斟滿了茶水後,看見了他眼底的黑眼圈。

    看樣子昨夜也是響了很久的。

    于謙沉聲道:“若真像仙師所說,土木堡大捷,我有擁立新帝的權利。”

    “我會擁立襄王朱瞻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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