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葉說完之後，久久沒有聽到張天城的回答，她不由得張開了眼。

    映入視線的，是張天城一言難盡的眼神。

    如果她沒有會錯張天城這個眼神中的意思的話……

    張天城這個眼神，好像是在說“就這”？

    唐葉：“……”

    “切片了！”

    唐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提醒張天城，重複了一遍自己剛纔的話：“二師兄，我把他給切片了，你聽清楚了沒有？切片！”

    “我聽到了，你小點聲！”

    張天城一手捂著耳朵，一手對著唐葉擺了擺，滿臉偽裝出來的痛苦之色，道：“我雖然現在上了年紀，但耳聰目明，還不至於聽不清楚你的話，你想把我吵聾，你可以直說。”

    唐葉一哽，無語道：“二師兄，你應該沒有忘記靈魂切片是什麼後果吧？就算在咱們那個世界中，真有誰能在機緣巧合之下，重新啟動天罡印，破掉鬼王的封印，但被切片後的鬼王，可不見得是原本的鬼王，更何況……”

    “被切片之後，鬼王便會變成很多個，誰知道……還能不能固守本心。”

    “這些，你不用顧慮太多。”

    張天城柔聲道：“既然鬼王是天道選擇的救世存在，那天道意識就絕不會允許鬼王生出滅世之心。更何況，實際上你的實力不如鬼王，卻能將其切片，這又何嘗不是鬼王自救，且同時也在救你的一種方式？”

    “什麼？”

    唐葉沒有過分糾結張天城說鬼王自救的前半截話，而是將重點都放在了後面，他說鬼王救她的話，“什麼救我？”

    “天道有情，但同樣無情。”

    張天城沉聲道：“即便你是被矇在鼓裏的，但你的行為打破了天道的安排，卻是實打實的，你覺得為什麼天道對你降下天雷的懲罰，你死後，還會有重活一世的機會？”

    唐葉聽到張天城的詢問，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一個答案，在唐葉的心底呼之欲出。

    “鬼王靈魂切片，其中有一抹殘魂，依附在你的身上。”

    從張天城的口中得到了自己猜測到的答案，唐葉張了張嘴，但喉嚨間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不過，一絲疑惑也隨即浮上唐葉的心頭。

    如果鬼王真的有一抹殘魂附身在她的身上，那為什麼她會絲毫沒有察覺？

    而且，就算她對自己的情況有所疏漏，但小器靈呢？

    為什麼小器靈也沒有察覺到，她身上有鬼王的殘魂？

    小器靈不愧是與唐葉心靈相通，它馬上便對著張天城問出了唐葉心底的這個疑問。

    “小城子，小葉子身上如果真有鬼王殘魂存在的話，我們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啊！”

    小器靈雖然是為唐葉問的，但其實它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唐葉再怎麼厲害，但也只是個人。但它可不同了，它可是天罡印的器靈，本體存在了千年之久，雖然是器靈之體的它，不如鬼王那般的天生靈體感知敏銳，但相比較其他的存在……

    它沒可能會察覺不到唐葉的異樣啊！

    尤其是，它與唐葉之間還有主從契約的存在，那更不應該察覺不到纔對啊！

    “因為，隨著小葉子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那抹殘魂，也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

    “什麼……該去的地方？”

    唐葉與小器靈異口同聲的問道。

    “小葉子，你不是一直相信，世間不會有絕對的巧合嗎？”

    張天城意味深長地看了唐葉一眼，接著說道：“那你覺得，我們兩個都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是因為巧合，還是因為有其他的……哎呦喂！”

    張天城的話還沒說完，腦袋瓜兒便捱了小器靈一記腦瓜崩兒。

    “小城子！”

    打了一下還不滿足的小器靈，一下接一下的敲張天城的腦袋，口中怒斥道：“都自家人，賣什麼關子？是覺得終於能在我和小葉子面前顯擺了嗎？叫你故弄玄虛，老子敲死你！”

    “別打，被打了，我直接說還不行嗎？”

    在這個世界上，張天城雖然已經成爲了玄學界赫赫有名的龍虎山老天師，備受玄學界眾人敬仰。但在唐葉與小器靈的面前，無論他是否功成名就，是否已鬢髮斑白，依舊是歸元觀的二師兄。

    如果光是面對唐葉，張天城大概還會忍不住逗弄一下唐葉，好在自己小師妹的臉上欣賞更多上輩子，他不曾看到過的表情。但多一個小器靈，而且還是發飆中的小器靈……

    他慫。

    他相信，如果還繼續“故弄玄虛”，小器靈下一步或許就不是敲他腦袋，而是要抓扯他如今岌岌可危的頭髮了。

    “那你就快說！”

    小器靈見張天城服軟，便也暫時放過了他，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頭，威脅意味十足的喝道。

    張天城見狀，縮了縮腦袋，慢慢退後幾步，等靠的唐葉更近了一些後，才說道：“因為，這個世界是我們那個世界的天道，爲了鬼王選擇的養老世界。”

    “按照上一個世界的原本軌跡，鬼王修煉大成之後，會吸取那個世界的靈氣，從鬼王變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那個世界的靈氣，在大部分都被鬼王利用了之後，剩下的那些會達到一個平衡點。而那個世界，要想再恢復先前靈氣充裕的程度，沒個上萬年，是不可能的。至於萬年之後，那個世界又會如何，就不是我們所關注的了。”

    “但鬼王化人，代價是那個世界的靈氣，對於真正知情的人來說，知道這一切都是爲了那個世界長長久久的發展，但對於某些吃慣了靈氣的紅利的人來說，難免不會將氣發作在鬼王身上。”

    “鬼王沒有化人之前，無人可敵。但在化人之後，就會擁有真正的肉身，就不再是不死之身，而那些人，只需要打著鬼王此舉，本就是逆天之舉，甚至還為此付出了整個世界靈氣的代價，那鬼王的處境就堪憂了。畢竟，一個被不知多少人盯上的人，誰也無法斷定什麼時間，就會有人跳出來捅一刀，更何況，如果那些人本就是德高望重之人呢？那鬼王，就越發有理說不清了。”

    “而鬼王，在天道看來，就是它選擇出來的天命之子，天道可以對其他存在都無情，卻獨獨會偏愛自己的天命之子。爲了避免鬼王化人之後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於是便安排鬼王化人之後，以飛昇為幌，直接穿越世界壁壘，來到這個世界，不再與鬼王沾邊，只是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土著，享受這一世的生活。”

    “這麼說來的話……”

    唐葉忽然間像是聯想到了什麼，語氣艱難的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王的存在。”

    “而依附在我身上的那抹殘魂，是不是感受到了這個世界上，屬於自己身體的存在，便在我們穿越來了之後，脫離了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