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葉這次“生病”，足足休息了兩天時間，才換過勁來。

    上一世，對唐葉而言，最輕鬆不過的召喚陰兵，結果卻因為在這個世界，唐葉還未完全“融合”其中，使得她在為厲霆昀招魂時，用的挺爽，而在時候……

    病得遭殃。

    按理說，在古堡時，唐葉所動用的術法，論威力與消耗靈力的程度，與召喚陰兵不遑相讓，但因為那時候有小厲這個堪稱天命之子的“充電工具人”在身邊，所以唐葉所遭受的反噬很快便被化解了。

    但如今……

    小厲生魂歸位不在身邊，而這個世界中的靈氣又稀薄的可憐，這也導致唐葉足足燒了發了兩天的燒，才勉強讓自己的狀態調節過來。

    看著時不時還咳嗽幾聲，因為兩天沒吃好睡好而雙頰微微有些凹陷的唐葉，器靈心裏是又疼又氣。

    心疼的是唐葉，而生氣的……

    這兩天過去，小厲別說露面來找唐葉了，就連個問候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

    而這兩天裡，在厲氏旗下的私人醫院裏某間高階病房中的莫崢，也不好受。

    唐葉雖然在古堡中，還有厲家，消滅了“莫崢”的魂魄，但那些都只是分魂而已，莫崢本人的身體還有殘魂存在，所以他並沒有因為唐葉在厲家時讓小器靈吞噬了他的那道分魂而立刻死去。

    不過就算人現在還活著，但也只是須臾間的事情了。

    莫崢在聽兩天前突然嘔血時，便知不妙。

    他大概能猜到是什麼緣故，所以在第一時間便詢問了莫家供奉的道長尋找破解之法。

    但奈何……

    厲霆昀的生魂因為有人護著，他動不得。而就算是裴謙，他想要將其引來，為自己替命擋災擔這反噬之果，可平時對自己敬愛有加的裴謙，在給他回電時語氣那叫一個陰陽怪氣，完全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最終無奈的他，只能按照供奉教的的秘法，再次分魂，妄想在厲霆昀歸魂之時，以己替之。

    不過可惜的，他與莫家供奉，各種可能性都想到了，也及時想到了挽救之法，奈何相助厲家的唐葉，他們都沒想到對方會厲害到那種程度。

    準備了二十年的陣法，被唐葉輕鬆破壞。

    而面對唐葉時，他們連反抗掙扎一下的能力，都沒有。

    在又一道分魂被滅之後，莫崢的殘魂已經沒有餘力再掙扎了，整個人只能躺在病床上，靠著各種儀器維持生命。

    至於莫家的供奉道長……

    在他的分魂被滅之後，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沒出現。

    事到如今，莫崢知道自己再無翻身的可能，除了等死之外，別無其他選擇。

    而這並不是最慘的，不用於其他快死之人，神智會恍惚的情況，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從體內的流逝，神智清楚的連想要昏睡過去，一睡不醒都不行。

    莫崢如果閉著眼，在他的耳邊便能聽到無數鬼哭哀嚎。

    而他如果睜開眼的話，就能看見各種死狀慘烈的鬼魂。

    那些鬼魂趴在他的身上，靠在他的床頭，吊在他的天花板上……

    明明是不同的鬼，卻都好像是他的那些慘死在二十年前那場火災中的親人化身。

    “還我命來……”他們陰森森的聲音，鑽入了莫崢的耳膜。

    “不，不是我……”

    哪怕看到的都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親人的臉，但莫崢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身體顫抖不止。

    現在的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看到、聽到的都是幻覺，還是真因為被唐葉說中，其實是自己將親人們的魂魄給吞噬了，所以他們纔來找他索命。

    畢竟，二十年前的那場火災，與他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莫崢雖然能看到那些“陰魂”，但並不能看到自己身上的三把火越來越弱。

    其實看不到也不打緊，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已經活不久了。

    也就導致了，越來越多的鬼盯上了他。

    一個再自覺不怕死的人，如果能到了臨死之前，還是會生出對死亡的恐懼的。

    莫崢下意識想要按鈴他喊護士，但奈何無論他多希望按得多用力，也都沒人來管他。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也並不是這裏的醫生護士沒有救死扶傷之心，只是上面發了話，有些事，他們也只能視而不見。

    再者說了，這兩天來，他們一開始也都會進來，檢視莫崢的情況。

    但他們只是聽著莫崢不斷說著“有鬼”，而他們卻什麼都沒看見，這就跟“狼來了”是一樣的原理，喊的次數多了，他們也都習慣了視而不見。

    畢竟，醫院裏還有更多的病患等著他們呢！

    莫崢對此，除了無可奈何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兩天來，他有見過裴謙，更從裴謙的口中得知，已經將他在莫氏的權利都給褫奪了。

    更甚至……

    莫氏已經改姓厲了。

    厲霆昀也曾現身過，看著自己恨不得剝皮抽筋的親外甥，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卻只能躺在病床上等著死神的眷顧，這也使得莫崢氣得更喘不上來氣。

    雖然厲霆昀出現時，沒有對他說什麼過分的話，也沒有歇斯底里罵他沒有親情，但厲霆昀好端端的，外加一副面無表情，看他的眼神宛若看一個陌生人般的模樣，對於莫崢而言，便已經是最大的報復。

    直到厲霆昀還魂後的第二天晚上，莫崢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真正做到了死不瞑目，也如同唐葉說的那樣，剩餘殘魂魂飛魄散。

    ……

    “砰！”

    某個鄉下別墅的密室裏，放置在一個案桌上的瓶子，突然應聲而裂。

    盤膝坐在案桌前冥想的白髮老道驟然睜開眼，目視著桌上碎裂的魂瓶，眼底翻涌著滔天怒意，“廢物東西，這等事兒都做不好！”

    “師父，莫崢死了？”

    在白髮老道身後護法的青年見狀，眼神中閃過驚愕之色，“可神明，還沒甦醒……”

    “黃千里還在帝都是吧？”白髮道人看了自己徒弟一眼，“給黃千里去個電話。”

    青年點點頭，拿出手機撥通了黃大師的手機號碼。

    “喂，是仇前輩嗎？”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看到來電號碼，黃大師語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位黃大師正是之前出現在厲家的那位黃大師。

    “黃千里，厲家現在是什麼情況？”

    “……厲霆昀已經醒了過來。”

    “厲霆昀醒了？”姓仇的白髮老道氣得額間青筋直跳，“什麼時間？”

    “……兩、兩天前。”

    “……你、該、死！”仇老道忍不住罵出聲來，“人都醒兩天了，你連個屁都沒有？”

    “……”黃大師被罵得沒了脾氣。

    他不是想壞事，他只是怕受到懲罰啊！

    “你去莫家古堡那裏一趟。”仇老道深吸了口氣，“沒想到破陣之人如此厲害，居然連我們在莫崢身上布的最後一道術法都能破掉。”

    “那裏的陣法雖破，但幸好我們沒有把所有的寶壓在一處。那裏的神像應該還沒有被對方發現，你速速前去收好。”

    “……沒有發現神像，可能嗎？”黃大師隱隱有些不安，“會不會是那人故意這樣表現給我們看的，就等我們自投羅網呢？”

    “事到如今，你怕了？”

    仇老道冷笑一聲，“就算是陷阱，你也得跳進去。”

    “你別忘了，你可是在神明面前立下過血誓，也從中獲取過氣運的。如今你想要抽身，就不怕神罰嗎？！”

    電話那頭的黃大師聞言，臉色唰的一下變了。

    “如果莫崢還活著，那神像繼續在古堡中還有意義，但他既然死了……”仇老道的語氣陰森，“如今唯有你能最快趕到那裏，你若不盡快帶走神明，你認為神明會如何對待不忠的信徒。”

    黃大師頓時後背冷汗涔涔，思索再三後，咬牙回答道：“仇前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