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你倆不夠格
此時誰人不知,朱元璋雖然吹鬍子瞪眼的,但也絕不可能是真心讓兩個兒子去白白送死。
古往今來,很多帝王都畏懼卻又渴望著親情,朱元璋也不例外。
徐達雖草莽出身,但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是個只懂得帶兵打仗的莽夫。
他心裏清楚的很,朱元璋只不過是想要裝裝面子罷了,而自己還不得不配合他演戲,給他留個臺階下。
“陛下,恕臣冒昧。”
“咱大明的衝鋒營,各個都是以一敵百的勇猛兵士,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隨意編制進去的。”
言下之意,朱權朱棣哥倆兒,連進入衝鋒營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聽聞此言,朱元璋表面保持著慍怒,但內心已然滿意。
與之同時,朱權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然而不過,某個刺兒頭卻不樂意了,露著血淋淋的屁股又抬起了腦袋怒視著徐大將軍。
“徐叔叔,你剛纔那話什麼意思?”
“我雖然書讀的不好,但打小就喜歡習武射箭,以前你還誇過我箭射的好呢,我怎麼就不能進衝鋒營了?”
不等徐達開口,朱棣又抬著頭對朱元璋說道:
“爹,我是您兒子,您自己的種,您自己還不知道嗎?”
“別說只是個衝鋒營,就算是現在給我個百夫長千夫長,我一樣能帶著他們去打仗,絕對不會比別人差!”
聽到朱棣的慷慨激昂之詞,朱元璋一時竟沉默了起來。
在他心中,這些兒子們,都或多或少帶點兒他年輕時候的影子。
但要說最為勇猛剽悍的,還是老四朱棣。
就這個混不吝的勁兒,簡直和自己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話說回來,也正式有這股子撞了南牆都不願意回頭的狠勁兒,洪武大帝才能達成開局一個碗,便開創了大明基業的豐功偉績。
“父皇,您別聽我四哥胡說,我倆在軍中一切都聽從徐叔叔安排,絕對不會由著自己性子胡來的。”
眼見形勢不妙,朱權是真的擔心皇帝老父親被四哥給說動了,趕忙開口打破了平靜。
朱元璋定了定神,扭頭看向朱權的時候,眼神裡卻多了幾分鄙夷。
這小兒子很多地方甚至比自己還聰明,但就是膽氣太弱,尤其是跟旁邊的朱棣一比,簡直就膽小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不過也正是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認真,才進一步讓朱元璋降低了對於朱權的忌憚。
思索片刻,朱元璋乾脆選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老徐,我這見麼天兒忙的放屁都打不著腳後跟,這倆小子的事兒就交給你了啊。”
“我只說一句,要是他倆不聽話,就給我往死裡打,打死了我給你升官封王!”
朱元璋所言,當然還是正話反說,意在敲打徐達,千萬別真把這倆兒子給搞死了。
之所以想要‘逃離’此處,也實在是自家老四就是個鐵打的犟種,要是再讓他說上幾句話,到時候所有人都下不來臺了。
徐達與朱元璋合作了大半輩子,自然是默契十足,順著他的話說了幾句。
老兄弟倆心照不宣,在隱晦達成共識後,朱元璋便即刻返回了應天城。
待他走後,徐達也重新對那哥倆兒做了安排。
“等下把你們倆這身皮都給拔下來充公,依我看,就你們倆這廢物樣兒,也別領什麼甲冑兵器了,去火頭營生火做飯倒還能幫上點兒忙。”
朱棣立馬就要反駁,徐達一步上前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立馬讓他痛的叫了起來。
“燕王殿下,一會從我這兒帶點金瘡藥再走,這幾天好好養傷,等到拔營行軍的時候,可沒有你的軟轎子坐。”
“如果到時候你跟不上行軍速度,那我也只好命人把你送還給陛下了。”
說著說著徐達便挑起嘴角笑了起來:“堂堂燕王殿下,受不了行軍之苦,被送還回京,這可得在史書上好好記上一筆啊。”
“別說了!”朱棣咬牙怒哼:“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老朱家的人,死也得死在戰場上,絕不當逃兵。”
朱權在旁觀望,心想自己還真是低估了徐達大將軍。
原以為他即便不是頭腦簡單的莽夫,也得是個刻板嚴肅的人。
但實際上,徐達完全不受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所束縛,從他利用朱棣性格,故意言語做激就能看得出來。
如果是正面規勸,朱棣肯定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但徐達故意拿受不了苦這種話來激他,朱棣就一定會乖乖養傷。
又嘲諷了幾句後,徐達便叫來心腹干將,把朱權朱棣哥倆扒光了盔甲卸掉了兵刃,隨便給了兩身單衣後就把他倆打發到了火頭營。
到了之後,雖然底層的兵士都不認識他倆,但徐達還是給他們進行了暫時的照顧。
只說入住方面,就把朱棣安排到了專門治療傷兵的療養處。
這地方說是用來給傷兵療傷的,但現在仗都還沒開始打,除了朱棣外,自然是還沒有其餘傷兵住進來。
除此之外,照顧朱棣的人選,也好巧不巧的選中了朱權。
當天深夜,寬闊但寒酸簡陋的木板房內,朱棣嘴裏咬了根木根,含糊不清的對朱權開了口。
“十七,你下手輕點兒,我不怕疼,但是怕忍不住又叫出來,丟人。”
朱權挨個檢查著徐達命人送來的金瘡藥,除卻朱權自己帶來的,徐達還特意多送了不少。
“四哥,你就是不知道變通。”
“軍中無戲言,縱使咱私下裏叫他一聲徐叔叔,但他現在可是統兵的大將軍。”
“如果他不對你施行軍法,那麼以後該怎麼帶兵。”
“所以啊,你這頓打,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啊。”
朱權一邊上藥一邊為朱棣言明利害,朱棣這才漸漸明白過來。
看到朱棣驚訝的神色,朱權暗暗搖頭。
現在的朱棣,還是那個喜歡惹禍的少年燕王,距離蛻變成未來的永樂大帝,還差得遠吶。
當然,只要歷史軌跡不發生太大的變化,這一切也都只是時間問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