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

    顧淮氣喘吁吁跟在後麵。

    幾個警衛聽到動靜闖進大門，見是羅皓，又不敢輕舉妄動。

    場面一片嚴肅，所有人剛剛還沉浸在歡快的氣氛中，現在個個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宋成靜靜的，似乎沒有被影響到分毫。他撩了一把被打散的髮絲，身旁的上官御茗雖不敢講話，但還是抿著嘴跨出了一步，微微張開雙臂擋在宋成面前。

    宋成一把推開，唇角淌下一絲血液。

    “走開，我還需要你來保護我嗎？”

    羅皓神色淡然，暗暗透露出一股狠戾。

    “藍星離收復僅一步之遙，身為指揮官，你當如何處理你的孩子？”

    “孩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指揮官什麼時候有的孩子？私生子？

    可是一想到之前指揮官的愛人是藍星公主洛菲，眾人便又不覺得奇怪了。

    “孩子...？”

    上官御茗滿眼不敢相信。

    “哥哥你...”上官御茗的眼眶逐漸紅潤。

    羅皓咬著牙，從手上傳來的骨頭的聲響在這片沉默的氣氛下顯得格外突兀。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心是絞痛的。

    “洛菲現在死了，死在你的手下。她愛錯人了。”

    宋成百思不得其解，歪了歪腦袋，卻只是無奈地冷笑了一聲。

    身後傳來人們的竊竊私語。

    “執政官，您先冷靜一下！”

    “執政官，這...”

    羅皓雙手探向前方，揪住宋成的領口不放，厲聲逼問道：

    “你告訴我，你愛她嗎？”

    現在可是戰事過後的慶功會，這麼重要隆重的場合鬧出這麼一個烏龍，誰看了不著急？

    明明是一字一句斟酌過來的，可宋城卻捋不清這些事的前因後果。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藍星和我們的敵對關係不是你提出的麼？前執政官羅弗在位的時候都沒有提出的宣戰被你提出來了，現在反倒來問我？閣下，你到底是在幫羅邁達帝國，還是在幫藍星？”

    羅皓鬆開手。

    “她生了你的孩子！她的孩子出生了，你知道這些事麼？”

    宋成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啪！

    又是一擊，一拳狠狠砸在宋成眼睛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宋成向後退了幾步，還是被上官御茗拉住纔沒有摔倒。

    “執政官！你在胡說什麼？指揮官哪裏來的孩子？你倒是把他帶出來啊！信口雌黃，你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

    羅皓站在格林堡中央，身上落滿了無數雙眼睛。

    “羅皓...我和洛菲，壓根沒有發生過任何男女之間的關係...”

    宋成捂著傭人送上來的冰毛巾敷在眼睛上，聲音顫抖道。

    羅皓眼神黯淡下來。

    “你要為你的言行負責。”

    話畢，他扭頭就走，沒有一絲猶豫。

    顧淮離開前，不安地回頭望了一眼宋成，在格林堡庭院內，飛艇艙門將要關閉的那一瞬，鑽回了駕駛艙，向着天空飛去。

    -

    聯結醫院。

    傷員們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自戰事日漸平復，羅邁達帝國的所有醫療機構都沒有停下，忙得不可開交。

    上了電梯來到最高層，底下的嘈雜和聒噪逐漸淡下來了。

    白花花的牆壁和四周，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在拐過兩個彎後，便是一個個獨立設定的高檔私人病房。

    一位身著白衣的小護士正埋頭在護士臺後忙碌。

    “咳咳。”

    顧淮站在羅皓身旁，見小護士在忙，沒有注意到羅皓，提醒了兩聲。

    護士回過神，見是羅皓，連忙畢恭畢敬彎了彎腰。

    “執政官！下午好。”

    “現在有時間嗎？昨天我提前預約的，親子鑑定。”

    護士連連點頭：“閣下，請跟我來吧。”

    羅皓邁開長腿跟著小護士的背影走向盡頭緊閉房門的一間，剛跨出兩步，又轉頭跟顧淮說道：“你別跟著了，回去陪老婆孩子吧。”

    顧淮輕輕一愣，點了點頭。

    房間內一片平和溫馨的景象。

    楓林喜歡藍色，小男孩難免都有一段時間喜歡藍色。房間內的佈置便全都是深藍色的，如同大海的顏色，也如同星空的顏色。

    楓林坐在書桌前，電視機里正在播放戰爭勝利的新聞。見到羅皓，他警惕地站了起來，忽然伸出手指，指向他道：

    “你是執政官？！”

    他似乎很驚訝，眼睛裏又夾雜著畏懼。

    羅皓本來心情不好，悶悶的，可見了楓林這樣的神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

    楓林忽然跑到牀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裡面翻找出來一個小小的盒子，一個髒到不能再分辨是裝什麼的盒子。

    “我姑媽讓我把這個給你，還讓我不要開啟。”

    小孩子已經懂點事了，日子過得可真快，一轉眼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

    羅皓接過盒子，在手裏掂了掂，很輕，基本沒什麼分量。

    “晚點我再開啟看吧，你現在，有空嗎？”羅皓扯了扯嘴角，蹲下身去問道。

    楓林點頭：“應該有空。”

    小護士“噗嗤”一笑。

    “二位跟我來吧！”

    實驗是很大，很新，是聯結醫院新建起來的，所有裝置和功能也是指揮官宋成投資。

    兩個人坐在兩張小沙發上，護士在試驗檯前準備採血所需要的材料，不久便端了兩個小鐵盤過來。

    “害怕打針嗎？”

    羅皓扭頭問道。

    楓林坐在沙發上晃動兩條腿，看著有些坐立難安，可還是搖搖頭道：“不怕。”

    護士拿著酒精棉在楓林的手臂上輕輕擦拭，隨後插入細細的針管，源源不斷的紅色血液流入了採集管中。

    羅皓看著他清澈明亮的眼睛，注意到了他雙唇緊抿，臉都有些漲紅了。

    兩人一連各自採集了兩管。繼而還收集了一小撮頭髮用作基因鑑定的依據，下午半天的內容也就完成了，靜靜等待結果出來就好。

    楓林還小，習慣性午睡，羅皓便也不再過多打擾，一個人靜靜走出醫院，漫無目的地駕駛星艦，在無邊無際的天空。

    十二月不遠，活在這個星球，卻沒有好好看過它。

    天涼了，似乎又該添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