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個時候拼，只花了沒多久，但是現在不行了。

    洛菲咬著下唇蹲下身，一聲不吭地要去撿玻璃碎片。

    “碎了一地的東西就別去碰了！”宋成快步衝上來，迅速握住她的手腕。

    可是已經遲了，洛菲從一堆玻璃渣中撈出拼圖，細碎的玻璃劃破了手。

    她厭惡地抽回，將手心攤開，淡淡的繭出現在宋成眼前：“沒你想的這麼嬌貴。”

    宋成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似乎也覺得心服口服。

    他就站在一邊看洛菲徒手拾碎玻璃，一片又一片，直到掌心出血，直到玻璃碎片上也沾滿了血漬。

    宋成實在看不下去了。

    “夠了。”他二話不說拽起洛菲的手腕往沙發上按，轉身去櫃子裡取出醫療箱，小心翼翼為她消毒。

    洛菲聞到了宋成髮絲散發出的淡淡的煙味，是鼠尾草的氣息，頓時覺得身心舒暢，可心裏卻有些牴觸似的，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待自己手心被妥當包紮好，宋成的終端響了。

    “下面的領導還沒有走，你自己保重，都幾歲的人了，別再讓我擔心了。”

    “也沒讓你擔心我，快滾吧。”洛菲不耐煩道。

    等宋成前腳走出，後腳就有傭人上來清理地面，洛菲就看著芹軒送給自己的拼圖被全部清理乾淨，然後被丟進垃圾桶帶走了。

    她愣愣地看著，到底該不該去阻止，自己心裏也沒個定數。

    算了。

    洛菲環顧書房一週，在書房的角落發現了一副畫了一半的畫。

    一副未完成的《星月夜》。

    她眯起眼睛，這樣的畫風初見是在古地球一位藝術家的畫冊上，再見是在羅邁達宮的牆上。

    她想起來了，芹軒就喜歡臨摹一些大作。

    洛菲心中一喜，快步上前去看，這幅畫了一半的作品最右下角上似乎有一行小字。她湊近，眯起眼睛細細一看，緊接著兩腿一軟，癱倒在地。

    腦袋裏的聲音嗡嗡作響，滿世界似乎都灰暗了。

    芹軒離世了。

    洛菲不敢相信，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轉身衝出房門，卻直挺挺撞上一堵肉牆。

    宋成一直都在門外沒有走開。

    “先執政官夫人因病離世，死於星雲1870年夏，一生貢獻於科研事業。”

    宋成淡淡道。

    洛菲看見這張臉就來火，揚起手就想在他臉上落下。

    宋成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單手就握住了她手腕。

    “做人開心最重要，不要拘泥於過去。先夫人的陵墓就在科研基地後面，我為你爭取到了許可權，你隨時都可以去看。”

    “你是芹軒親自挑出來的指揮官麼？憑什麼要替我安排這些，是看不起我嗎？”

    洛菲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直接撞開他，哭著衝進自己的房間。

    傍晚用餐時，傭人上來喊她。

    洛菲面無表情在餐桌前坐下，與宋成面對面。

    “你在鳳凰的老巢應該吃不好也睡不好，我特地準備了一週食譜。既然你來了斯洛特宮，那麼任何一切吃住作息都將和我齊平。這不是特權，你可以視它作任務。”

    洛菲心情低落，連動一下都懶。但她肚子的確餓了，一段時間的養傷，幾乎什麼都吃不了，這會兒聞到了魚香和肉香，她吞了口口水，肚子咕咕叫。

    一盤吞拿魚沙拉拼盤端了上來，紅綠相間，還有棕黑色的醬汁點綴，十分誘人。

    “吃吧。”

    宋成拿起刀叉，在他面前擺著的和洛菲的那一份一模一樣。

    宋成淡然吃著盤子裡的餐，洛菲若有所思，第一次見有人愛吃的和她一樣。

    “這些都是每天新鮮捕的魚，沒有任何科技加工，都是很新鮮的，人類可以吃，鮫人也可以吃。”

    洛菲聽後，舉起叉子，輕輕往口中送去一片魚肉，咀嚼了兩下，頓時滿口鮮香，汁水橫溢。

    兩人就這樣默默吃了一會兒，洛菲面前的盤子逐漸空了一半。

    “先夫人病逝的原因是因為輻射病，她一生投入科研，表面上看著似乎沒什麼，你也不用太過於傷心。如若不是資本的掩飾，其實先夫人...”

    宋成說著，一抬頭見對面的位置居然空了出來。

    下一秒，一個冰冷又帶有些潮溼的硬物抵上了他的後頸。

    “未來的指揮官閣下，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接下來你說的話，會決定叉子是用來吃飯還是用來捅你。”

    身後兩位傭人衝上來，一手抓住洛菲一條手臂。

    挺好，連宋成的傭人膽子都這樣大。洛菲也不掙扎，只是任由這些人擺佈，拉扯。

    似乎這份寧靜嚇到了宋成，他連忙下令：“都鬆手！”

    洛菲這纔回到餐桌前坐下。

    “你是羅邁達帝國未來的指揮官，就請你承擔一切未來所有可能的風險。”洛菲說著，心裏越發不是滋味，恨不得現在就跑去科研基地後，也恨不得現在就去羅邁達宮，但又怕遇到羅弗。

    果然回來羅邁達帝國，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宋成凝望洛菲的眼睛，靜靜的。

    在斯洛特宮就這樣湊合着住了一週，天氣越來越冷。

    洛菲坐在窗前，身上是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更顯得她病後的蒼白。

    說好的體能檢測和訓練一拖再拖，阿藍也好久沒見到了，日子乏味無趣。

    無意間碰到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開啟一看，竟是一本紙質的日曆。

    十月份了，就快要到她生日了。

    洛菲頓住了。

    今年生日會有誰陪著她呢？

    日曆究竟要翻幾頁，才能見到想見的人呢。

    咚咚。

    兩下敲門聲後，洛菲站起身，收起冊子。

    宋成臂上搭著一件卡其色風衣，裡面的白襯衫貼身，又好像有些緊，結實的線條在她面前一覽無餘，噴張的肌肉隨著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而那一頭微微卷曲的短髮稍有些凌亂，好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冰櫃裡沒吃的了，傭人買了餡料，一會兒下來。”

    洛菲沒有做出反應，自動預設了。

    天色漸暗，大廳裡沒有開燈，傭人們今天提早下班，洛菲只見廚房開著小燈，一個高大壯實的背影已經在忙活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