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撐不住了，都能聽到看到正常人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了。

    洛菲心裏，一陣難受。

    不知是誰來到了她身後，忽然輕輕拽起了她的長髮，迫使洛菲抬起下巴。

    “洛菲，你抬頭看看。”

    這個聲音...

    可是洛菲無心去想，印入眼簾的是一片巨高的臺階，一眼望不到頭。

    “這就是你未來要走的路。”

    猶如惡魔的低語，洛菲喘不過氣來。

    她低下頭去，實在是太有壓迫感了，她不想面對。

    “你看啊，洛菲，這就是你選擇的路。你未來要走的路。你現在還不能死，你依舊是藍星皇室的公主，依舊是藍星的救世主。洛菲，你的基因很優越，跟我結婚吧，我將會是未來羅邁達帝國的指揮官，我不製造基因武器，我會給你很多你想要的，和你一起治理好藍星。”

    洛菲捂住耳朵，瘋狂搖頭。

    什麼變態。

    她忽然掙開這隻手，艱難地往上爬，一步又一步。

    “我可以，我自己就行。我有我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標...不需要你來對我的人生做出評判。”

    可是很顯然，她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除了一個破爛的終端，再無別的有用之物。

    “不要想著敵過星際海盜團，他們的勢力遠比你想的要強。”

    洛菲依舊往上爬，不聽也不看。

    “我是個很誠實的人。我喜歡你的基因這件事，對你不作任何隱瞞。我不像他們，其他人都是在騙你，都是想利用你，而我不一樣。我想要你輔佐我。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洛菲頓了頓，手臂不停顫抖，十分難受。

    “要我輔佐你，不可能。”

    “這個時候了，別想著做你自己人生中的大女主了。”

    宋成向上垮了兩級臺階，在高處站定。洛菲趴在上面喘氣，望著他。

    “古地球‘男耕女織’起源於三皇五帝的時代。相傳女媧身為伏羲的妹妹，自願與伏羲說道：‘我願意在內輔佐你協理事宜’。當時的男女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而伏羲也欣然同意了。洛菲，有時候你不必把自己看得如此高高在上。爲了維持你的表面形象而把自己搞得這麼累，沒必要的。”

    洛菲突然爆發出一陣莫名而來的力氣，再次向上爬了兩步。

    這臺階一眼望不到盡頭，還真是，如同和她的人生一樣。

    “洛菲，你看。”

    宋成伸出手指向身後的海域。

    那是一片蔚藍色的海沒錯，是藍星的海，沒錯。

    沒有遭到汙染，新得像是幾年前的一樣。

    “你的藍星水域已經乾淨了一半，是你傳達到羅邁達帝國的訊息，我吩咐下去執行的。”

    洛菲停住了，對他說的話相信了半分。

    是啊，眼前的人是羅邁達帝國未來的指揮官，是有這個權利的。

    “所以，你還不打算相信我嗎？”

    洛菲猶豫了。

    “沒什麼好猶豫的。現在藍星還沒有徹底安定下來，我答應你，如果你跟我走，我會讓你過上真正的皇室生活。你的藍星，不論是水域，還是你的實驗體，我都會為你安排妥當。”

    洛菲死死咬著唇，一絲血液從唇角流下。

    沒有等洛菲作出迴應，就有兩位身穿西裝的下屬上前來拉住她，往一個醫療床上一放。

    她就這樣被毫無預兆地帶走了。

    她沒有掙扎，沒有反抗。

    因為她也確實是太累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你之前的那個實驗體程思因為觸犯了羅邁達帝國的重罪，已經被槍決了，你不會介意的吧？”

    程思。

    洛菲抬起眼皮看向宋成。

    死了又怎麼樣，只是一個實驗體，是三四年前洛菲的實驗體，早就不是三四年後洛菲的實驗體了。

    “很好，不愧是藍星公主，足夠絕情。”

    宋成低下頭輕輕笑笑，帶洛菲上了星艦後，離開了藍星。

    -

    “博士，來了條受傷的鮫人。”

    門外有一個稍微稚嫩的聲音輕輕響起，說得小心翼翼，像是在怕什麼。

    “受傷的鮫人？”

    慎川手上還帶著白色橡膠手套做實驗。

    洛菲躺在醫療床上被推進來的時候，下半段魚尾完完全全拖在地上。科研基地的地面乾淨光潔，白到反光，這一條長長的血痕看上去便十分觸目驚心。

    一些新來的學員和博士們紛紛好奇地湊了過來。

    洛菲身上蓋了一塊白布，慎川走過來揭開，看到了她幾近蒼白的臉，眼睛一紅。

    “...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洛菲！！”

    阿藍從門外衝進來。

    原來他早早就在門外蹲動靜了。

    穿著白大褂的新人們帶著疑惑進來，又帶著疑問離開。

    洛菲虛弱地動動唇，她不想在阿藍面前以這樣的狀態出現。

    但幾經轉折，總比屍骨無全地出現在孩子面前要好。

    把洛菲安置進了實驗水箱後，阿藍寸步不離地坐在水箱外等候，慎川怎麼叫都沒用。

    一週後，體內各項指標終於達到了正常值，神志也恢復了清醒。

    “洛洛，你看我帶誰來了。”

    這天清晨，阿藍帶樂永秋進了實驗室。

    洛菲靠在水箱上，將魚尾收起。

    樂永秋一直都在科研基地，沒有人知道她是洛菲的實驗體。因為阿藍和她的關係好，慎川愛屋及烏，也沒有去查她的來歷和身份。

    洛菲鬆了口氣。

    “我爸爸說，今天下午你要去參加體能檢測，還有，你可以出院啦！不用在這個水箱裏睡覺了。”

    洛菲心重重向下一沉。

    “你爸爸？”

    她想到了那個叛徒。

    無比諷刺。

    她幫人家找回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最後卻反過來倒打自己一耙。現在好了，大人之間失去了人與人最基本的信任，卻和孩子建立起了這一層聯絡。

    無語死了。

    洛菲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默翻了一個大白眼。

    “洛洛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要睡覺啊！”阿藍伸出手去輕輕拍打實驗水箱的玻璃，洛菲憋住氣沉到水底，做出一副睡覺的樣子，甚至還翻了個身，表示自己不想聽。

    阿藍見她這樣，只好嘆了口氣。像是個小大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