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同學壯起膽子這樣喊，又接二連三又有第三個、第四個孩子跟著喊起。

    “病弱教授！病弱教授！”

    洛淵滿臉疑惑，看向陳校長。

    陳校長擦擦汗，調節氣氛無果，不知道要怎麼向洛淵解釋。

    咚咚咚。

    指關節重重敲了兩下講臺的桌面，鬧哄哄的氣氛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上課了。”

    陳教授轉向洛淵，淺淺鞠了一躬：“那這裏就交給你了，羅教授。”

    病弱教授。

    洛淵在心裏暗暗記下。

    傍晚停好飛艇，見洛菲坐在石灘前，和阿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回來了！病弱教授回來了！”阿藍起鬨著，跑到洛淵身邊，可又被那陣若有若無的戾氣逼退。

    “可以了。病弱的人已經夠可憐了，可別再刺激你羅教授了。”洛菲忍俊不禁。

    “你還能駕駛飛艇嗎？我要去幽蘭谷，幽蘭谷水的成分可以治療你的部分不良反應，可以帶我去嗎？”

    洛淵看了洛菲一眼，眼底滋味難以分辨。他脫下防護服的外套隨意往肩上一搭，轉身進艙門。

    週末，洛菲和陳校長一同上門做家訪。

    兜兜轉轉了一圈，洛菲多少有些心虛——因為她看見這些家長多半有些眼熟，都是那天在商業街追著她打的阿姨們。

    每家每戶敲門過去，洛菲聽了各家的苦難，也逐漸將阿萊星的風俗和生活了解的更加透徹。直到兩人來到一戶破破爛爛的茅草房前，洛菲細細回想了一下，才記起這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孩家裏。

    “這個孩子從小父母就在外面做生意，很久纔回來一次，平常都是販賣自己家種植的一些水果維生...孩子很獨立，所以我們也沒要他的學費。”

    陳校長說道。

    “他叫什麼名字？”

    洛菲問道。

    “他叫常星。因為性格封閉，在學校裡也沒人願意和他做朋友的，老師們也嘗試過和他交流，可這...實在是太費勁了。洛菲小姐，我們今天要不先到這裏吧。”

    陳校長抬起頭看看天，又補上一句：“快要下雨了。”

    “每個孩子的家庭我都瞭解了，唯獨常星沒有。要不還是進去看看？孩子一個人在家也挺可憐不是嗎？”

    陳校長連連搖頭：“不不不，洛菲小姐，常星同學的性格古怪，你可能吃不消的。”

    洛菲靜靜地望著陳校長道：“陳校長，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呢。”

    陳校長臉又被憋紅了，連忙說道：“不是的！洛菲小姐。你拜託我的事我一直有都在查...”

    “嘎吱”一聲，茅草房破舊的木門開了。

    常星面無表情地望著兩人。

    “又是你！”

    洛菲眨了眨眼，感到一陣尷尬。

    就像是在背後說人家壞話被當面抓包了一樣，窘迫感涌上心頭。

    常星看了看陳校長，把門往邊上輕輕一推，轉身跑進了屋。這是讓兩人進去的意思。

    常星的家裏簡簡單單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沙發，一個老舊破敗的電視機裡還在播放洛菲從未見過的紀錄片。

    她第一次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個環境。

    “你們坐吧。”

    常星伸手指了指那張包了漿的沙發，轉身進了一個用木欄杆隔開的小房間，用瓷碗端出來兩杯水。

    一張沙發簡直坐不下兩個人，洛菲好像理解了為什麼陳校長剛剛不是很樂意進來了。

    洛菲見他忙裏忙外，終於在一道雷聲響起之後，老舊的門“砰”地關上。

    洛菲視線一瞥，看見了那本他在課件拿出來寫寫畫畫的筆記本。

    “這是我的日記本...除了我誰也不能開啟他。”

    常星拿走了筆記本，藏了起來。

    洛菲在沙發後站了一會兒，聽見外邊響起了敲門聲。

    “洛洛！你是不是在裡面啊？快出來！”

    阿藍的聲音？！

    緊接著又是一道雷聲劃過天際，外面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大雨。

    “阿藍在外面，能不能讓他進來避避雨？”

    陳校長禮貌地事先問道。

    常星搖搖頭，忽然跑到門前，用背後抵住：“不行不行！不要給他開門！”

    洛菲皺皺眉，並不能理解。“快出來啊洛洛！這個常星不正常，你不要跟他有接觸！”

    洛菲和陳校長相互對視了一眼，紛紛把目光投到常星身上。

    “那個...今天的家訪就先到這裏了。陳老師下次再和洛菲小姐來看你怎麼樣？”陳校長在背後悄悄揪了一把洛菲的小臂，疼得她五官扭曲在一起。

    常星看看陳校長，看看洛菲，眼角忽然落下一滴眼淚。

    “洛洛！！！”

    門外傳來阿藍撕心裂肺的喊叫，木門似乎也抵擋不住一陣一陣的拍打，常星整個人都靠在上面了。

    轟！

    門忽然直直地砸下，常星的身軀終究還是擋不住外力的壓迫，摔倒在地。

    阿藍飛速跑了進來，拉過陳校長的手往雨裡衝。

    “阿藍！”

    洛菲站在原地，透過一面碎成了兩半的鏡子，看到身後的常星半邊臉都籠罩在黑暗裡。

    一道銀光晃過她的眼睛。

    “這是什麼！”

    洛菲眼疾手快地搶過他身後的東西，此刻也顧不上危險，竟然從他身後摸出了一把槍。

    銀色的，有些沉重。

    這是真槍。

    洛菲滿眼不敢相信。

    “還...還給我！這是我爸爸給我防身用的！”

    “你爸爸是誰？叫什麼名字?”

    洛菲嚴肅地問道，高高舉起手上的槍。常星著急地抓住洛菲的衣服，力氣大得似乎能直接把衣服拽下來。

    好傢伙。

    僅僅只是八年，芹軒竟然還能把一個孩子養的如此偏執，這也算是一種本事啊...

    還有羅弗！給什麼防身不好，偏偏要送一把槍！

    洛菲咬著牙，騰出來一隻手抓住他不斷揮舞的手，步步相逼，抵在牆上：“你的爸爸媽媽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他們在羅邁達帝國很想你，我是來找你的！你能不能聽聽我的話，我帶你回家啊！”

    “你胡說！你是個壞人，我纔不要跟你走！我的爸爸媽媽是星際海盜，纔不是什麼羅邁達帝國！”

    等等...

    星際海盜？

    洛菲腦子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