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皓轉頭，見人們就這樣愣站在原地等待他的指令。

    “指揮官，四區外圍常有野獸出沒，我們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備下了飛艇。司徒警長讓我們完成了任務就馬上回去，那我們先撤退了。”

    羅皓搖搖手，示意顧淮帶他們離開。

    天空中的光束退去，只剩下一層層厚厚的雲。

    羅皓見洛菲身上還穿著昨晚的睡衣，光著腿和腳。

    “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他眉頭深深擰在一起，十分不敢相信，她就是在夢遊的時候跑出來的。

    “老公，洛洛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做了個好可怕的夢！！”洛菲哭得撕心裂肺，把臉埋在羅皓衣服裡面。

    羅皓單膝跪下，讓洛菲坐在自己的腿上，脫下外衣，為她攏嚴實。

    他知道洛菲夢到了什麼，可他不說。抬頭看看天，一陣沉悶的雷聲伴隨四周隱隱約約的野獸咆哮，要下雨了。

    羅皓抱起洛菲，兩人向着不遠處的一架飛艇走去。

    “你為什麼做噩夢？”

    羅皓故意跳開洛菲的話，拐了個彎問道。

    洛菲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昨天洛洛看到電視裡的直播了...”

    羅皓心臟開始飛速跳動：“什麼？”

    洛菲沉默不語，咧出一個牽強的笑：“沒有...”

    “那你夢到什麼了？”

    羅皓接著問下去。

    天空中開始下起雨滴，逐漸越來越大。

    把洛菲抱上飛艇，羅皓並沒有上駕駛座。

    艙門剛關閉，雨就變大了。

    瓢潑大雨，一陣接著一陣，噼裡啪啦打在窗門上，濺起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的黑，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老公不開飛艇嘛？”

    洛菲向後挪了挪屁股。

    “雨太大了，一會兒再走。”羅皓剛要下意識繫上安全帶，又想到洛菲還沒回答自己的話。

    “你夢到什麼了？”

    洛菲撓撓頭，身上是羅皓的外套。

    “洛洛夢到了媽媽...以前洛洛從來不會做這樣的夢的。老公，洛洛的媽媽是誰呀，洛洛是從哪裏來的？”她滿臉純真地問道，像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

    是啊，每個人都是有父母的，洛菲怎麼可能會對這些事情不好奇？

    “你媽媽...”羅皓愣了愣。“是芹軒。”

    他實在不知要怎麼回答，從來體會不到悲痛情緒的他內心竟隱隱作痛。

    沒有永遠的秘密。

    本以為她會接著追問，沒想到到這裏就停下了。

    “噢，也是！”

    她釋然一笑，趴在窗上，看玻璃窗外大雨磅礴，瀑布一樣流落在窗麵，肩上的衣服掉落一半，露出半個肩膀。

    一片安靜，只剩雨聲滴答，兩人呼吸聲沉穩，艙內的陰冷逐漸散去。

    洛菲看膩了，靠回椅背，輕輕舒了口氣，對上了羅皓冰冷的雙眸。

    “老公。”

    “嗯。”

    她輕輕湊上去，在羅皓臉上親啄一下。

    “洛洛腳很疼。”

    她身上髒兮兮的，光著腳就跑出來了，怎麼會不疼？

    羅皓握住她的腳踝，也不顧那上面的泥土，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按揉之前的傷處。

    “回去之後洗個澡，用酒精消毒，知道了嗎？”

    “嗯。”

    洛菲輕輕呢喃一聲，閉上眼睛。

    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一個小時過去了，飛艇還是不能起飛。

    底下已經開始積水。

    “老公，邊上就是科研基地，我們要不就在那裏麵借宿一晚吧。”洛菲提議。

    羅皓搖頭。

    “你知道你夢個遊跑出多遠嗎？科研院離我們這看似隔了一道鐵絲網，實際要繞一大圈。這麼大的雨，別麻煩人家了。”

    羅皓開啟終端，開始檢視四區最近的酒店。

    “走出這片森林，距離這邊一公里處有一家酒店，雖然評分不高，但看著...能住。”

    羅皓關閉終端，彎身來到前艙，開始操控飛艇。

    “老公要冒雨駕駛飛艇嘛？”

    洛菲問道。

    “在這裏待著等雨停，你不凍死？”掃去了前艙玻璃上的雨，視線也依舊很快被模糊。羅皓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突然一踩油門，飛艇向前滑去，飛上天空。

    暴雨驟然落下，在一片昏暗的空中，更是如同一盆水傾瀉而下。

    艱難駕駛兩分鐘後，飛艇落地。

    洛菲提心吊膽的，手心都出汗了。

    這架飛艇上印著斯洛特宮的標誌，十分有威信。酒店外，兩個黑色的保鏢舉著黑傘自覺站立等候。

    羅皓把洛菲抱下飛艇，不顧身邊人的眼光踏入大堂。

    這麼大的雨裡，來這住店的客人似乎格外多。前臺眼睛都沒抬，不假思索道：“只剩一間了。”

    “行。”

    羅皓淡淡開口。

    這聲音好像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聽過。

    前臺辦理好了入住後，不經意地抬眼一看——

    “您是指...！”

    羅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人瞬間低下了頭。

    待羅皓接過房卡，抱著洛菲上電梯，一群人突然圍到一塊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沒看錯吧...那是指揮官夫人？好小一隻，他倆好甜啊！！”

    ...

    洛菲已經要被凍傻了，進了房間，想也沒想就脫下衣服，慢吞吞爬進浴缸。

    “老公——洛洛肚子好餓！”

    洛菲在浴室裏大喊，羅皓轉頭，才發現玻璃是透明的！！

    他收回目光，低下頭站起身：“我出去買。”

    “老公叫個外賣就好啦，洛洛要吃...咕嚕咕嚕咕嚕。”

    洛菲說了一半，把頭扎進水裏。

    羅皓什麼也沒聽清，出門了。

    洛菲泡了一會兒，勉強恢復狀態後一看，才發現一大面透明玻璃！！

    哇！還好老公出去了。

    洛菲面紅耳赤嗎，擦乾身體後披上那件並不合身的超大號浴袍，撲到軟綿綿的白色大床上。

    不一會兒，羅皓回來了，手裏提著海藻沙拉和一些小魚乾。

    東西往一邊的茶几上一放，羅皓往落地窗前一站：

    “快吃，吃完了就睡覺。”

    今天這事來的突然，一天的行程都打亂了。

    羅皓手插褲帶，四區一片科研開發區和醫院盡收眼底。

    洛菲爬下床，有些笨拙地提了提滑落的浴袍，兩眼放光：

    “哇！！老公怎麼知道洛洛想吃這個！”

    開啟餐盒包裝，她大口大口往嘴裏送著沙拉，沒吃兩口，便又停下了。

    羅皓聽身後沒聲音了，回頭去看。

    “怎麼了？”

    洛菲機械性地咀嚼著海藻，瞳孔呈現出一絲恐懼：

    “老公，昨天晚上洛洛做夢，也夢到媽媽要給洛洛做海藻沙拉呢。”

    羅皓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迴應：

    “哦，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