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飛梭一瞬衝上了天際，融入了夜色中。

    剛開始飛梭飛得不是很穩定，就像醉酒似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甚至還翻起了筋斗。

    但沒過多久飛梭就變得平穩起來。

    藺無殤已經掌握了飛梭的駕駛技巧。

    在極致的速度中，他有種掙脫了束縛的感覺，駕駛著飛梭自由地穿梭在天地間。

    他朝旁邊的林曦看過去，卻見她也在看著他，“現在好受了些嗎？”

    “嗯，我好多了，謝謝陛下。”

    林曦：“私下裏就不必稱呼陛下了，現在我們是朋友。”

    朋友……嗎？

    藺無殤看著前方，心裏卻貪婪地生出了更多的渴望。

    這一晚，璀璨的星空下，飛梭猶如一隻迅捷的大鳥，載著兩人看遍了風景。

    直到凌晨太陽出來，兩人在山頂看過一場絢麗壯觀的日出，藺無殤纔開著飛梭將林曦送回皇宮。

    離開時，藺無殤看著林曦，欲言又止。

    林曦：“怎麼了？有什麼話就直說。”

    藺無殤最終道：“今晚我很開心，陛下好生歇息。”

    回到家裏，藺無殤沒有去臥室，而是徑直去了書房。

    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本相簿。

    相簿裡大都是林曦的照片，少數幾張是他和她的合照。

    “小九。”藺堅拄著柺杖緩緩走進來。

    藺無殤合上相簿，上前扶著祖父，“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藺堅：“年紀大了，醒得早，聽說昨天陛下來過了，你跟著陛下出去了？”

    藺無殤：“嗯。”

    藺堅：“出去了一晚上，有沒有做點什麼？”

    藺無殤：“……”

    他無奈道：“祖父，您想哪兒去了？”

    藺堅哼了聲，“我老人家明白著呢，你敢說你對陛下沒有那個意思？”

    藺無殤沉默了，他無法否認。

    藺堅拍了拍孫兒的肩，“小九啊，不是祖父打擊你，要是陛下也對你有意的話，不會到現在都沒對你下手，你還是早點斷了念想吧，不然只會苦著自個兒。

    “如今陛下都開始選秀了，你也該考慮婚姻大事了，畢竟你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兩年都要到而立之年了。

    “祖父已經這把歲數了，也不知還有幾年好活，閉眼之前能不能看到我的孫媳婦進門……”

    老人家絮絮叨叨，藺無殤不禁生出一種無力感。

    但還是好聲好氣地哄著祖父，將老人家送了回去。

    選秀持續了七天。

    七天後，十二位選秀者脫穎而出，站到了林曦面前。

    林曦一一看過後給他們確定了品級，這個封美人，那個封答應……

    一開始給的品級都不是很高，畢竟是才入宮的新人。

    等往後他們伺候得好，得了她的喜歡，她纔會慢慢提升他們的品級。

    是夜。

    林曦一天繁忙的工作結束後，決定好好放鬆一下自己。

    她來到溫泉殿，舒舒服服地泡了個花瓣澡。

    沐浴後回到寢殿，小云呈上來一個燙金托盤，托盤上赫然放著十二塊牌子。

    正是她新鮮出爐的一眾男妃。

    “陛下，翻牌吧。”

    林曦掃了眼牌子，指尖正要落下時，外頭有宮人進來稟報：“陛下，丞相大人來了，說要見您。”

    事業和男人，那當然還是前者重要。

    林曦立刻將那些牌子撇下了，“讓他進來。”

    藺無殤進來了，身上穿的卻不是往常那身紫色官袍，而是一襲玄色錦袍。

    頭戴赤翡發冠，腰繫白玉腰帶，勒出勁瘦腰肢。

    那張俊美玉顏上染著淡淡緋色，眼瞳卻是極幽深，定定地看著她，目光稱得上放肆。

    他素日是極矜貴穩重而又內斂深沉的，這會兒卻像是褪去了那層外殼，露出了頗具鋒芒的內裡，侵略性極強。

    林曦看著這樣的藺無殤，倒是覺得頗為新鮮。

    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似的。

    “你們都下去，我有話要對陛下說。”

    殿內宮人都沒動，只朝林曦看去，等著她的示下。

    林曦是真的好奇了，藺無殤此番作態到底是想做什麼，遂動了動手指，讓人都退下。

    宮人們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還帶上了殿門。

    殿內只剩下了林曦和藺無殤兩人。

    藺無殤盯著林曦，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林曦一開始還饒有興趣地看著，但是當他走進三步以內的範圍還沒停下時，她就有些惱了。

    藺無殤這是要幹什麼？

    很快，她就知道了。

    他停在她身前，距離她很近，近得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周身蓬勃的熱氣，以及酒氣。

    “藺無殤，你喝酒了？”

    難怪忽然變得這般放肆。

    藺無殤沒有回答她，一雙眸子灼灼地凝視著她，有些貪婪地汲取著近在咫尺的她身上的氣息。

    “曦寶，為什麼不能是我？”

    “你是不是嫌我太老了？”

    “把他們趕走，好不好？”

    他的這一連串問題砸過來，讓林曦著實愣住了。

    藺無殤他這是……

    她有些驚異，意外但又不是那麼意外。

    或許，她心裏早就有所察覺吧，只是他不說，她便一直當做不知道。

    而現在他挑明瞭，她就不得不給他一個明確的迴應了。

    “你喜歡我？”

    藺無殤單膝跪了下來，小心地攥住她的一角裙襬，仰頭望著她。

    眸中的感情再沒有遮擋。

    “是，我心悅於陛下。”

    說著，竟是哽咽了，漆黑的眸中水光一閃而沒。

    那副不同於以往的卑微模樣，真是惹人生憐。

    林曦指尖落在他臉上，似有若無地撩撥著他的眉眼。

    藺無殤的容貌自是無可挑剔的，她後宮新封的那些妃子個個都是萬里挑一的美男子，然而和眼前人一比，卻都遜色了許多。

    至於身材，穿著衣服時就是行走的衣架子，若是真顯露出來，怕是也能秒殺那些男妃。

    林曦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有些饞他的身子了。

    至於感情，她對他頂多是朋友、君臣之情。

    所以她在猶豫，是否要因為那一點蠢蠢欲動，而破壞了如今穩固的君臣關係。

    然而她的猶豫落在藺無殤眼裏，就是無聲的拒絕。

    他眸中的光破碎了，黯淡了。

    踉蹌著起身，用盡最後的一點勇氣，抱住了她。

    他本打算抱一下就鬆手的，從此以後封心絕情，專心當好她的丞相。

    但真的抱住了，他哪裏捨得鬆手？

    只想抱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林曦被他這一抱，心裏的天平不由自主發生了傾斜。

    她竟然並不排斥他的擁抱，甚至有些喜歡。

    “藺無殤。”她喚了他的名字。

    他身體一僵，一顆心高高吊起，像是等待著最終審判的囚徒。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若是想待在我身邊，成為我的枕邊人，那便不能再當丞相，執掌帝國大權了。

    “你是選擇泯然於後宮，還是繼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