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娣家裏，林曦問招娣奶奶：“老人家，您今年多大歲數了？”

    “託皇上他老人家的福，老婆子今年六十有八啦。”

    林曦：“凡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都可以領取朝廷的撫卹，每個月有五百錢，您知道這個事兒嗎？”

    老人家愕然：“有這事兒？我不知道啊。”

    王妦怒哼：“肯定又是被那些貪官汙吏給昧下來了！我得寫信告訴爹爹，讓他嚴，上書皇上。奶奶，您放心，該是您的錢，誰也昧不走。”

    林曦又問：“招娣怎麼沒去上學呢？凌霄學院在各地都捐了學校，女孩子可以免費上學。”

    招娣垂下眼睫：“原本是這樣的，可是後來那些大人都說女孩子讀書沒什麼用，不讓我們去了，只讓男孩去。”

    這事林曦早就探查到了，所以也不吃驚。

    倒是王妦氣得夠嗆。

    “他們怎麼這樣！那些學校明明是專門為女孩子建的！男孩又不是沒有地方上學，憑什麼霸佔學校不讓女孩子去上。”

    林曦拍了拍她的手，“既然我們知道了這事，就不能不管。走吧，我們去學校看看，招娣也來。”

    學校在鎮子東邊。

    走路一刻來鍾就到了。

    門口有一個老大爺在守著，見了林曦幾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幹什麼的？這裏可是學校，閒雜人等不得進入。”

    林曦：“阿霜。”

    秦霜上前走到老大爺面前，“是你自己讓開，還是我把你拎起來丟開？”

    老大爺：“反了天了！你一個丫頭片子還敢威脅起我來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鎮長的族叔！你要敢動我一下，信不信我讓我侄子把你們——”

    秦霜手中劍出鞘半分，抵在老大爺脖子上，“讓開。”

    老大爺頓時一個屁也不敢放。

    林曦幾人走進學校，老大爺在背後恨恨地盯著她們的背影，跑去找鎮長了。

    此時學校里正是下課時間，一群男孩在操場上玩樂打鬧，裡頭沒有一個女孩子。

    然而這間學校，明明是為女孩子建的。

    一顆球從天而降，朝著招娣砸過來。

    王妦走在招娣旁邊，一腳將那顆球踢了回去。

    不遠處的操場上，一個小胖子正和同伴哈哈大笑，等著看招娣被球砸中的狼狽模樣。

    結果笑著笑著，那顆球忽然飛了回來，砰的一聲蓋在了他臉上，砸得他當場就鼻血狂飆，還掉了一顆牙。

    “哇啊啊……”小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腿兒，揉著眼睛嚎啕大哭起來。

    招娣急了：“王姐姐，他是鎮長的兒子，你快走吧，要是讓鎮長知道你把他兒子砸成這樣，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王妦：“哼，我怕他區區一個鎮長！別說是鎮長的兒子，就是鎮長本人來了，我也照打不誤！”

    招娣：王姐姐口氣好大啊，她一點也不怕鎮長嗎？

    林曦領著幾人來到校長辦公室。

    秦霜敲了敲門，沒人應，乾脆一腳將門踹開。

    裡頭空空如也。

    林曦精神力展開，四處掃描了一番，發現校長辦公室底下藏著一間密室。

    當看見密室裏的情形時，她出離憤怒了。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拿著鞭子抽打被綁在架子上的女人。

    女人的腦袋無力地耷拉著，被打得遍體鱗傷。

    “叫啊，怎麼不叫了？當初在老子面前不是狂得很嗎？看老子就像看一隻臭蟲，當時老子就發誓，早晚有一天得扒了你的衣裳，看你還怎麼狂！

    “一個女人，老老實實在家生孩子做家務就得了，居然還跑來當校長，想教得鎮上的那些女娃跟你一樣離經叛道，我呸！

    “這女人啊，一旦讀了書心就野了，就得好好收拾，免得以後老想往外跑……”

    男人一邊罵著一邊狠狠抽打著女人。

    等打夠了，將鞭子一丟，手指粗魯地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是不是還指望著有人來救你呢，哈哈我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咱們這裏天高皇帝遠的，誰會來救你？

    “你要是聽話，好好服侍老子，老子還能留你一命，不然，你就等著做孤魂野鬼吧！”

    說著，那張牙齒泛黃冒著臭氣的嘴就朝她拱了過去。

    女人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嗚咽聲，拼命扭頭躲避著。

    滾開！

    滾啊！

    別碰我！

    上天似乎聽見了她的呼喊，密室的門忽然被大力撞開，一個人衝了進來。

    緊跟著壓在她身上的畜生被踹飛了，直接在牆上砸出了一個人形的坑。

    “抱歉，我們來晚了。”

    一道清冷但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旋即，她被裹進了一件帶著體溫和香氣的衣裳裡。

    那香氣像是陽光下青草的氣息，清爽乾淨，帶著濃郁的生機。

    是久違的外界的氣息。

    她，得救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鄧果兒放心地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水滑落。

    等她再醒來時，已經脫離了那個黑暗腥臭的牢籠，躺在一間乾淨明亮的屋子裏。

    一個小圓臉長相可愛的姑娘守在她床邊，“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鄧果兒怔怔地躺著，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就像一具已經失了靈魂的木偶。

    小云很是心疼。

    果兒身上的傷是她處理的，衣服也是她給換上的。

    所以她清楚地知道她遭遇了什麼。

    她並沒有說些“一切都過去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痛苦也於事無補”之類的話。

    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對經歷過那樣慘痛經歷的人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

    小云只輕輕地道：“果兒，我叫小云，救了你的是我家姑娘林曦，你應該聽說過她。”

    鄧果兒眼睫輕輕顫動了下。

    她當然聽說過林曦，這個比她晚一屆進入凌霄學院的天才少女。

    她聽說過很多關於她的事蹟。

    提出了物種進化學說，被西陵院長收爲了弟子，發現了基因螺旋結構……

    自己還曾閱讀過她撰寫的生物學科普雜誌。

    小云見她有了反應，心頭一振，繼續道：“這次我是跟著我們姑娘出門考察的，同行的還有王妦姑娘，以及保鏢秦霜姐姐，我們開車經過這個鎮子，想進來吃頓飯，結果碰到……”

    她將自己一行人進入鎮子的始末一一道來。

    這是爲了消除鄧果兒對自己一行人的陌生感，如此她才能更好地幫助她。

    “我們姑娘已經處置了鎮長和校長等人，將那些作奸犯科的全都關進了牢裡。

    “霸佔了學校的那些人也全都趕了出去，現在鎮上的姑娘已經重新回到學校開始學習了。

    “我們姑娘說，如果你醒了，可以去牢裡，將那些欺辱你的畜生親手解決掉，為自己報仇。”

    這話一出，鄧果兒眸中霎時閃過一抹亮光。

    “我，可以嗎？”

    若是能夠親手報仇，那就太好了！

    可是，真的可以嗎？

    大雍律法完善，凡是作奸犯科者，都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對於私自報仇的行為是堅決抵制的。

    所以醒來後，她一方面高興於自己得救了，另一方面卻又無比的沮喪痛苦。

    因為她沒有機會親手報仇了，沒能手刃那些欺辱過自己的畜生。

    誰知小云竟告訴她，她可以親手報仇。

    這時，一個清冷絕美的姑娘走了進來，對她道：“當然可以。”

    進來的人，正是林曦。

    她剛給學生們上了一堂名為“女孩子該如何自保”的課。

    之所以上這堂課，還是受了鄧果兒這件事的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