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巔，林曦從小金背上跳下來。

    身形一掠，便來到了巫鴻雪身後，皚皚雪地裏卻沒有留下絲毫腳印。

    巫鴻雪轉過身，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張冷玉般的謫仙面龐，朝她彎了彎唇。

    “對啊，是我，居然被你猜到了。”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還一副惡作劇被人看破的惡劣口吻！

    這人完美的皮囊底下，藏著的怕不是一隻惡魔。

    林曦怒極反笑，“巫鴻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毀了整個世界！會讓全天下都生靈塗炭！”

    巫鴻雪：“可是我就是要這天下生靈塗炭啊。”

    林曦：“……”

    算了，她跟一個反社會分子有什麼好說的。

    她直接拿出火銃，槍口對準了他的心口。

    這世間沒有什麼是殺不死的，如果殺不死，那就多殺幾次好了。

    她手指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巫鴻雪消失在了她眼前。

    不是被射中掉下了懸崖。

    而是在被射中前就忽然不見了。

    “你在找我嗎？”巫鴻雪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林曦汗毛直立，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喚出任意門，瞬移到了數十米開外。

    然後槍口一轉，繼續對準他。

    巫鴻雪頗感興趣地看著她手裏的火銃，問：“這是何物？你不告訴我，我就一直躲下去，讓你殺不著。”

    林曦：“……”

    她上輩子，不，是上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碰到這樣一個殺不死的妖孽。

    “火銃。”

    巫鴻雪：“看起來很好玩的樣子，能送我一把嗎？”

    沒等林曦拒絕，他又加了句：“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要弄得天下生靈塗炭嗎？你送我一把火銃，我就告訴你。”

    林曦：“你先告訴我，我再給你。”

    巫鴻雪：“因為我想死。”

    瞧見她無語的表情，他輕笑一聲，繼續道：“你也知道我殺不死，但是我已經活膩了，所以想方設法地尋死。

    “這天下越亂，死的人越多，天地間產生的孽力就越多，而孽力可以破壞我體內的生機。

    “只要我吸收了足夠多的孽力，我就可以真正死去。”

    林曦：果然人活得久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能碰到。

    巫鴻雪這個滅天滅地的反社會分子，先是弄出來寒蠱，接著又弄出來喪屍蠱，搞死了這麼多人，只是爲了尋死？

    她覺得很荒唐。

    但又直覺他說的是真的。

    他的確是殺不死，這一點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而一個人怎麼也死不了時，大概一開始會感到很爽，但是時間一久，難免就會厭倦。

    人就是賤皮子，得不到的纔會騷動。

    正是因為死不了，所以他反而想體驗死去的滋味。

    林曦：“你這麼想死，不如我幫幫你？這世間沒有什麼是真正不死的，一定有辦法可以殺死你。

    “而作為交換，你不能再製造災難，對那些無辜的人下手，如何？”

    巫鴻雪朝她伸出手，“秘密我已經告訴你了，火銃該給我了。”

    像一個向人討要玩具的孩子。

    林曦將手中的火銃丟過去。

    巫鴻雪接住，端起槍就朝她開了一槍。

    姿勢很熟練，很難讓人相信他是第一次摸到槍。

    林曦閃身避開。

    一隻鳥兒掉了下來，落在她剛纔站的位置。

    所以他剛纔射的不是她，而是恰好從她身後飛過的一隻鳥兒？

    片刻後，半山腰處的一個山洞裏。

    林曦和巫鴻雪坐在火堆邊，火上架著一隻被木棍穿過的鳥兒。

    正是巫鴻雪先前打中的那隻。

    “這是雪雁，肉質鮮嫩，味道很不錯。”

    巫鴻雪轉動著手裏的木棍，熟練地烤著鳥兒。

    林曦則貢獻出了幾瓶佐料，鹽、胡椒粉、辣椒粉。

    不久前她還怒氣衝衝地找過來，想殺了這人，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和他一起坐在山洞裏烤鳥吃。

    巫鴻雪：“那些殭屍都被你殺了吧？”

    林曦：“嗯，一個不留。”

    巫鴻雪嘆了口氣，“殭屍蠱可是我好不容易煉出來的。”

    林曦語氣涼涼，陰陽怪氣：“那還真是對不住啊。”

    巫鴻雪：“沒關係，還有下一次。”

    林曦拳頭硬了，偏又不得不按捺著性子，“不是說好我幫你死掉，你不再禍害無辜的人嗎？”

    巫鴻雪：“什麼時候說好的？我怎麼不記得？”

    林曦面無表情，“那你要怎麼樣才肯答應？”

    巫鴻雪：“給我講個笑話吧，如果你能把我逗笑，我就答應。”

    林曦：“……”

    她開始給他講笑話。

    講了一個又一個，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林曦氣得想殺人，聞見烤雪雁的香氣，決定暫停一下。

    “鳥烤好了，我要吃翅膀。”

    巫鴻雪撲哧笑了。

    林曦：“？”

    她前面搜腸刮肚費勁巴拉地講了那麼多笑話，他臉皮子都不帶抖動一下的。

    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居然把他逗笑了？

    這句話哪裏好笑了？

    “好了，你笑了，說話算話，從現在開始你想死這事兒包我身上了，與之相對的，你不能再禍害無辜的人。”

    巫鴻雪：“好，不過這個合作是有時間期限的，我最多給你十年。”

    林曦同意了。

    十年，足夠她找出他不死的根源了……吧。

    巫鴻雪撕下一對雪雁翅膀遞給她。

    林曦抓著鳥翅膀開始啃。

    外焦裡嫩，燙酥酥的，十分入味兒。

    最關鍵的是，鳥翅膀很大，比雞翅大多了，讓她啃了個過癮。

    一個雞翅下肚，林曦問：“你死了多少次？”

    巫鴻雪：“記不清了。”

    林曦：那看來死了好多次。

    “或許再死個幾十次，你就能徹底死亡呢？”

    語氣頗有點躍躍欲試。

    巫鴻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是死不了，不是不怕疼。”

    讓他再體驗幾十次死亡，他寧願去禍害別人，好收集孽力。

    烤雪雁吃完，熄了火，林曦跟巫鴻雪要了一管血，兩人便分道揚鑣了。

    要知道他為何不死，先從他的血開始研究。

    林曦又回了一趟鎮北軍軍營，將火炮和火銃留下了。

    又跟藺無殤聊了一陣。

    “若要解決西北邊境之患，沒有別的法子，唯有將邊關外的戎狄打下來，將他們的國土納入大雍的版圖，將他們的子民變成大雍的子民。

    “如此，兩家變成一家，自然就不存在敵人了。”

    藺無殤：“我本也是這麼打算的。來之前我跟皇上密談了一番，皇上十分支援我打下戎狄。

    “如今又有了你提供的火炮和火銃，我更有把握了。”

    林曦：“嗯，我等著你打下戎狄，到時候我派人過來開廠子，辦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