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洗牌的藺無殤手一抖，一副撲克牌嘩啦啦散開，還有不少滑到了桌子底下。

    “咳，抱歉，手抖了。”

    他故作鎮定地將牌撿了回來，儘量不往自家二伯臉上看。

    同樣用內力傳音，問林曦：“你沒看錯？我二伯向來不近女色，怎麼會跟春娘姐……”

    他沒林曦那麼生猛，能夠大喇喇地說出“親嘴”二字。

    林曦：“說到這個，我正想問問你，你二伯不近女色，是壓根兒就不喜歡女的，還是身體有毛病？”

    藺無殤：“……”

    好懸又差點把牌給洗飛了。

    他索性不洗了，將牌放在桌上。

    大家開始輪流摸牌。

    藺無殤暗中回林曦：“你一定要當著我二伯的麵，跟我討論這種事嗎？”

    林曦：“反正他又不知道，給我說說唄。”

    藺無殤：“我二伯身體沒毛病。”

    他有一次在莊子上和二伯秉燭夜談，時間太晚，索性同塌而眠。

    第二天醒來他出現了生理反應，當時二伯怕他不好意思，還寬慰他，說男子到了一定年紀都會如此。

    可見二伯身體也是正常的。

    林曦：“那他就是不喜歡女子了？”

    藺無殤：“就不能是潔身自好嗎？”

    林曦斜了他一眼，打出去一張牌，“身為男的，你說這話就不心虛嗎？”

    藺無殤：“……”

    打著牌，八著卦，不知不覺就到了宮門口。

    被藺無殤說中了，今日來赴宴的人家太多，宮門口堵車了。

    排了將近半個時辰的隊，總算是進了宮。

    這場重陽節宴，是午宴。

    到了時辰，在殿內自由活動的眾人紛紛回到了坐席上。

    “皇后娘娘到——”

    在唱禮太監的唱唸聲中，皇后帶著小公主和小太子露面了。

    等一行人入了殿，林曦隨眾人一起行禮。

    只不過跪是不可能跪的，別人跪拜，她卻是藉着裙子的遮擋下蹲。

    左右她一個小蘿蔔頭，蹲著和跪著差別不大。

    站起身發現，怎麼不見皇帝？

    以往這種場合，一家四口都是整整齊齊的。

    難道皇帝有事耽擱了，所以要晚點來？

    當皇后三人從面前走過去時，林曦發現婉婉的神情不大開心，小嘴翹著，臉頰氣鼓鼓的。

    誰惹著她了？

    很快，林曦就知道了。

    “皇上駕到——”

    殿門口，皇帝攜著崔貴妃一道降臨了！

    林曦錯愕了一瞬，皇帝這是變心了？還變得這麼明目張膽？

    在這樣重要的場合，竟公然攜崔貴妃入場，這不是變相地打皇后的臉嗎！

    林曦朝皇后看去。

    她的位置距離上首的皇后有點遠，不過她如今的目力非同尋常，即便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也能將皇后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面色平淡冷靜，絲毫不意外，也沒有什麼幽怨憤懣的神情。

    這是對皇帝死心了？所以對他帶著另一個女人高調秀恩愛的情形也一點不吃醋？

    倒是一旁的婉婉，嘴巴翹得更高了，一雙大眼睛狠狠瞪著皇帝，以及和皇帝挨在一塊兒的崔貴妃。

    待宴席開始，舞伎上場，動聽悅耳的樂聲響起。

    林春娘悄悄湊近林曦，“曦寶，皇上跟皇后娘娘吵架了嗎？”

    林曦：“我也不知道。”

    林春娘雖然性情直率，但也知道不能妄議皇帝皇后的事，沒有從曦寶這裏得到答案，也就不再說了。

    專注於眼前的食物，以及場中精彩的表演。

    然而林春娘一個農女都明白的道理，宴會中的許多人卻不明白。

    林曦良好的耳力，讓她聽清了前後左右之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皇上這是終於膩了皇后麼？”

    “慎言，小心被人聽了去。”

    “咱們說得這麼小聲，誰會聽了去？”

    “嘖嘖，皇后寵冠後宮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被新人比了下去。”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皇上也是男人，天底下有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

    “就是，我府裡的管家，家裏都有好幾個妾室呢，更何況是富有四海的皇上了。”

    “有了一個崔貴妃，以後這宮裏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你們看崔貴妃那件衣裳，當真是華美璀璨，把她襯得嬌豔無比，皇后娘娘被她一比，都顯得黯淡無光了了。”

    “據說那件衣裳是選取了上百種鳥兒身上最美麗的羽毛編制而成，是為百鳥羽衣，崔貴妃還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兒，叫百鳥朝凰。”

    “百鳥朝凰，崔貴妃的志向不小呢。”

    林曦朝上頭看了眼，皇帝雖然和皇后同坐一張案桌，但卻基本沒有什麼互動。

    倒是命太監給下首的崔貴妃賜了好幾道菜。

    這一舉動，又惹得宴會中的人議論紛紛。

    林曦嘴角撇了撇，皇帝最好只是做戲。

    若他真的變心了，她不介意扶持皇后上位，奪了他的皇位。

    到時候她這個真公主繼承江山反而更加名正言順。

    林曦正思考著這一主意的可行性，忽然察覺到了一道惡意滿滿的注視。

    她沒有看過去，而是精神力掃了過去。

    發現那道注視來自王憫，殷驪珠的兒子。

    他盯著她的眼神，猶如一條毒蛇，陰冷惡毒，充滿了恨意和殺意。

    這小子不愧是殷驪珠的兒子，不僅眼睛和殷驪珠生得像，這刀人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轍。

    就因為她在獵場上射壞了他的發冠，他就記恨她到現在？

    當初可是他先射她的，而且那一箭還射得毫不留情，絲毫不在意她會不會因此丟命。

    她都還沒報復回去呢，他居然敢這麼看著她。

    “林曦，我要殺了你，將你碎屍萬段，給我母妃報仇。”

    王憫死死盯著林曦，喃喃自語，聲音壓得極低。

    像是從喉嚨裡發出的氣音，連左右離得近的人都聽不見他說了什麼。

    但是林曦聽見了，準確來說，是看見了。

    她的精神力讀出了他的唇語。

    王憫是如何知道是她殺了殷驪珠的？

    估計是殷驪珠死後附身了月奴，告訴他的吧。

    對於想殺了她的人，林曦從不姑息。

    她假裝要上廁所，離席出了殿。

    一直盯著她的王憫也跟著出了殿，尾隨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