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動靜早就吸引了一群小孩來圍觀。

    他們嘰嘰喳喳地說著：“那個小姑娘是誰？居然敢得罪小郡王？”

    “小郡王一箭就能射殺兔子，她能嗎？拿什麼來跟小郡王比？”

    “我知道她，她叫林曦，就是個小村姑，她們一家子都是泥腿子，只不過他大哥好運被皇上看重，當上了龍鱗衛大將軍，她才能來參加這場秋獵。”

    林曦淡淡看著王憫，原本沒打算對這小孩做什麼，但他實在煩人。

    既然他主動湊上來找虐，那就別怪她欺負小孩了。

    “比什麼？”

    小公主：“告訴你，不管比什麼，我姐姐肯定都會將你比下去，將你打得落花流水！”

    王憫不怒反笑，心裏愈發暴躁了。

    要不是王妦是公主，他早就讓人將她的嘴縫上了。

    還有這個林曦，居然敢那樣看他，等他贏了，他要把她的眼珠子挖下來踩爆。

    再在她身上劃個七八十刀，在傷口撒上蜂蜜，將她丟到螞蟻窩裏。

    到時候她肯定會痛得滿地打滾，不住慘叫。

    想到那個場景，他心裏的暴躁就被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期待。

    “就比射箭，在人頭頂放上果子，我們同時出箭，誰射中的果子多，誰就贏了。”

    這是他在家裏經常玩的一種遊戲。

    母親叮囑他來了這裏後不能再玩，但是他忍不住了，他要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打敗這個林曦。

    林曦一口應下：“好。不過要是你輸了呢？”

    王憫：“我怎麼可能會輸？”

    林曦：“你輸了，就得對我磕三個響頭，喊一聲姑奶奶，以後見著我就得繞道，不許再出現在我面前。”

    王憫：“你放肆！”

    不過是個小小的村姑，竟敢大言不慚讓他給他磕頭，還喊她姑奶奶？

    她算個什麼東西！

    “比不起就算了。”林曦轉身就走。

    王憫捏緊了拳頭：“站住！比就比，你回來！”

    林曦：“以防你輸了耍賴，我們得將賭注白紙黑字地寫下來。”

    王憫殺氣騰騰地看著她，但是爲了在比試中贏過她，再光明正大地處置她，他不得不忍了。

    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寫就寫。”

    小公主對自己的貼身宮女道：“石榴，快拿紙筆來。”

    石榴讓一個小太監去取了筆墨紙硯來。

    在一群小孩的見證下，林曦寫下了兩份賭注，和王憫各自在紙上按了印章，一人一份。

    “現在行了吧？女人就是麻煩。”

    王憫隨手將那張賭注丟給自己身後的一名內侍，又對其餘內侍揮了下手，示意他們下去準備。

    這群內侍哭喪著臉，但又不敢反抗，戰戰兢兢地去準備了。

    每回小郎君玩這個遊戲，都要死上幾個人，他們不想死啊。

    可下人的命在這些貴人眼裏又算得了什麼呢？

    只希望這回他們運氣好點，不要死在這裏。

    比試範圍規定好了，內侍們頭頂果子走入了場中。

    他們只被允許在圈定的範圍內跑動，不能跑出圈外。

    林曦和王憫則不能進入圈內，兩人各自站在一座小土坡上，拿著自己的弓和箭。

    小公主充當臨時裁判，揮舞著手裏的帕子，大喊一聲：“比試開始！”

    “哈哈，好玩！那些人滿場亂竄，像猴子一樣。”

    “等回去了我也讓下人陪我玩這個遊戲。”

    “林曦能拉得開弓嗎？就算拉得開，她用那種玩具一樣的弓箭，怎麼可能射中果子？她輸定了。”

    “她得罪了小郡王，等她輸了，下場肯定很慘。”

    小公主瞪了那些人一眼，不顧裁判的身份公然支援林曦。

    “姐姐加油！你是最厲害的！一定能打得王憫屁滾尿流！”

    王憫磨了磨牙，等找到機會，他一定要拔了這個堂妹的舌頭！

    說出來的話太討厭了！

    王憫自信滿滿地射出了一箭。

    緊接著他的臉色就變了，林曦的箭竟然將他的箭射歪了，然後去勢不減地穿過了一顆果子。

    眾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小公主高興得直蹦：“啊啊啊姐姐好帥！好厲害！我就知道姐姐是最棒的！王憫，你就等著一敗塗地吧！”

    “這……林曦就是運氣好吧。”

    “就是，她那個木箭都沒開鋒，怎麼可能將果子射穿？”

    可惜，接下來林曦用實力證明了，她那一箭，並非是運氣。

    剛纔那一幕，不斷上演。

    王憫射箭，林曦跟著射箭，然後王憫的箭被射偏，林曦的箭射中果子。

    場中頭頂果子的內侍有八人，結果他們頭上的果子，王憫一個也沒射中！

    內侍們茫然又欣喜地站在場中，他們活下來了？

    這次一個人都沒死？

    林曦放下弓箭，對王憫道：“你輸了，過來磕頭喊姑奶奶吧。”

    王憫心裏暴躁嗜虐的情緒再也壓不住，朝著林曦就射了一箭。

    “啊！”眾人發出了一片驚呼。

    小公主瞳孔一縮，“姐姐！”

    箭矢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就來到了林曦面前。

    眼見著就要射入她心口——

    王憫這一箭，顯然是奔著殺死林曦來的。

    膽小的人不忍再看下去，矇住了眼睛。

    然而她們想象中的血腥場景並未發生。

    林曦徒手握住了那支箭——

    其實她能夠輕易躲過，但如果她躲開了，箭矢就會射中她身後的人。

    所以她選擇接住這支箭。

    旋即，林曦將這支尖銳的鐵箭搭在弓弦上，朝王憫射了回去。

    王憫猝不及防，根本躲不開。

    然而林曦這一箭並不是衝着他的要害去的，她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給自己惹上麻煩呢？

    她這一箭，射中了王憫的發冠。

    那隻珍貴的白玉發冠，被射得分崩離析，當場裂開。

    王憫的頭髮也隨之散了下來。

    這時候不論男女頭髮都是梳上去的，不會在臥室以外的地方披頭散髮，那會被視為極度的粗俗無禮。

    而現在，王憫的頭髮當衆被林曦射散了。

    無異於被人當衆扒了衣服。

    瀕死的後怕和心悸退去後，滅頂的恥辱和憤怒淹沒了王憫的理智。

    “賤人！我要殺了你！”

    他面色猙獰，不管不顧地朝林曦撲了過來。

    林曦往邊上一跳，躲開了。

    一個王憫自然無法對她造成威脅，她一根手指頭就能解決了他。

    但她現在的人設不是六歲小女孩麼，表現得太輕鬆，難免惹人懷疑。

    所以她只是儘量躲著，沒有與王憫發生正面衝突，臉上還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越抓不住她，王憫越發暴躁癲狂，眼睛都變成了嗜血一般的紅色，看著猶如發狂的野獸一般。

    原本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一群小孩，這下子都有些被嚇到了，紛紛往後退去。

    “好，好嚇人，我要回去！”

    “爹，娘，你們在哪兒？我不要待在這裏。”

    “嗚嗚嗚我摔倒了誰來扶我一把……”

    一時間場面頗有些混亂。

    那些宮人內侍，獵場周圍駐守的侍衛，全都跑了過來。

    安撫的安撫，扶人的扶人，阻止的阻止……

    某一瞬間，林曦感應到了什麼，驟然轉頭，朝婉婉原先待的位置看去。

    然而她已經不在那裏了。

    林曦又搜尋了一圈，竟然到處都找不見婉婉的身影。

    “都別吵了！公主殿下不見了！石榴，快去稟報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