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何時與人私通了？”

    一道雍容慍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眾人下意識轉身，就見皇后明豔端莊地站在那裏，懷裏還抱著據說失蹤的小太子。

    他們不禁傻眼了。

    皇后分明好好的，那水榭裡穿著鳳袍光天化日之下跟人私通的女子，又是誰？

    恰此時，水榭裡的鳳袍女子完事兒了，發出一聲舒爽的嘆息，轉過了臉來。

    看到那人的臉時，眾人瞳孔一震，小腦都萎縮了。

    那人非但不是皇后，甚至都不是女子，而是個男子！

    還是在場許多人的熟人——

    時任中書侍郎的崔煅！

    崔家長子，中書省二把手。

    在場的都是朝中的大佬，官職最低都是五品，他們什麼場面沒見過？

    但說實話，眼下這個場面還真沒見過，一時間集體驚愣在了那裏。

    半晌才反應過來。

    “嘶，這，這也太傷風敗俗了！沒想到崔侍郎竟然是這種人。”

    “嘖，沒想到啊，崔侍郎竟然有龍陽斷袖之好。”

    “平日裏崔侍郎一副克己復禮、清心寡慾的模樣，後院除了妻子之外，只有兩個小妾。我還當他不好女色，對他頗為佩服，哪想到，他竟然好男色！”

    “上面的是崔侍郎，那下面的是誰？”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崔侍郎就算是再心急，也不至於跟人在水榭裡就搞上了吧？”

    “我就奇怪，崔侍郎身上怎麼會穿著皇后娘娘的鳳袍？”

    一口驚天大瓜砸下來，眾人哪裏能忍得住不八卦？

    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場面一時有些失控。

    不知道內情的，吃瓜吃得歡快。

    而知曉內情的，或者與崔煅休慼相關的，則是臉色大變，心慌意亂。

    怎麼回事？中招的明明應該是皇后纔對，怎麼會變成崔煅？

    皇帝麵沉如水，下令：“把那兩個玩意兒拖出來。”

    都用上“玩意兒”這種蔑稱了，可見皇帝是如何的憤怒。

    若非事先就知道了暗中針對皇后的陰謀，那麼此刻水榭裡被當衆捉姦的，就是他的安娘了！

    光是想一想皇帝就氣得七竅生煙，恨不能直接衝進去把那兩個玩意兒給砍了。

    崔煅和他身下的那個男人被拖了出來。

    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眾人只瞧了一眼，又紛紛移開了視線，怕長針眼。

    那崔煅，身上除了外面披的那件鳳袍之外，裡頭居然是中空的！

    玩兒得還挺花。

    而底下的那個男人，眾人一看，又是齊齊發出了倒吸冷氣的聲音。

    “天爺，底下的人竟然是盧尚書！”

    “這這這，這倆人竟然搞到了一塊兒去！”

    皇帝冷笑：“堂堂中書侍郎，禮部尚書，竟在端午慶典這樣隆重的日子，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齷齪行徑！

    “真是丟盡了朕的臉！傳出去，豈不叫天下百姓恥笑！”

    赫然是將先前那個驚呼皇后與人私通之人的話，響亮地還了回去。

    眾臣：“……”

    緊跟著皇帝又怒聲下令：“裴愛卿，給朕查，皇后的鳳袍怎麼會跑到崔煅身上去！”

    刑部尚書裴行簡出列，拱手應下：“是，陛下。”

    晚上的慶功宴，如期舉行。

    宴會十分盛大，表演也十分精彩。

    但眾人的心思卻都不在眼前的宴會上，而是琢磨著宴會前的那件事兒。

    此時不少人已經回過味來，水榭裡的那件事兒，恐怕不簡單。

    崔侍郎和盧尚書兩個就算再把持不住，也不至於光天化日之下，在四面透風的水榭裡胡來。

    而且兩人被拖出來時，那狀態瞧著就有些不對勁，像是失了魂一般。

    於是，有人冒出了一個驚悚的猜測。

    “莫非，今天這一出是皇上和皇后做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爲了除掉崔侍郎和盧尚書？”

    “不至於吧，皇上就算再想大權獨攬，也不至於使出這種下作的法子。”

    “退一萬步說，就算皇上不惜用這種下作的法子，也不會將皇后和小太子牽扯進去。”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心思敏銳的，已經察覺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幾天後，審訊結果出來了。

    隨後林曦收到了藺無殤從京中寄來的信。

    “……崔煅供出，有一黑袍人找上他，自稱是魏王曹莽的人，想借他的手對付皇后，報復皇上。

    “黑袍人交給了他一種能令人心神失守，將人變成傀儡的藥香，名為迷魂香。”

    “崔煅考慮幾天後，答應跟他合作，又找來盧量（禮部尚書）、李學明（中書令李學林的弟弟）一起密謀。

    “幾人欲藉端午慶典，人多眼雜之際，將迷魂香用在皇后身上，讓她與沛州大都督，也就是我姑父做出私通的假象。

    “再借小太子失蹤一事，將皇上引來，讓皇上和群臣當衆捉姦，廢掉皇后，如此一來，他們就能順理成章地上書請立新後，納妃嬪。

    “他們私底下甚至已經分配好了入宮之人的名額和位份，幸而皇后提前知曉了這件事，服下了醒神丹，所以並未中招，而是順勢而為，將計就計。

    “我審問了給皇后下藥的宮人一番，得知她背後的人是崔煅，她還有一個相好在龍鱗衛，崔煅承諾兩人，事成之後送她們一筆盤纏，讓她們遠走高飛。

    “那龍鱗衛負責擄走小太子，交給盧量，我將小太子救了回來，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將崔煅和盧量抓到水榭，兩人吸入了水榭中的迷情香，自食惡果。”

    “皇上震怒，下令將所有涉事之人斬首，本來還想將崔、盧、李三家夷三族，但被皇后娘娘勸下來了。

    “遂改為將崔煅、盧量、李學明三個罪魁禍首五馬分屍，同族為官之人貶謫，家中十歲以上男丁流放，女子沒入宮中為奴。

    “崔、盧、李三家在朝中的勢力大幅削弱，如今，三省六部的上層官員，基本都是皇上的人了。”

    朝堂上的一場大地震，菜市場上掉落的數顆人頭，落在紙上，只有寥寥幾語而已。

    “但那個黑袍人卻始終沒有抓獲，我懷疑他並非魏王的人，而是殷驪珠在背後搞鬼。

    “據我所知，迷魂香和迷情香這兩種藥，是殷氏皇族弄出來的宮廷秘藥。”

    林曦將信燒了，靠在椅背上。

    手指一下一下擼著腕上的小青，思索著要如何將殷驪珠釣出來，將她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