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試探她的深淺
藺無殤伸手將她抱起來,吩咐隨行的秦華:“看看他是怎麼死的。”
在秦華給貨郎進行屍檢時,藺無殤抱著林曦走到了一邊。
他逗弄小孩兒似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肉嘟嘟的,手感真不錯。
他沒忍住又捏了一下。
暗中觀察著她的反應。
林曦反手捏了回去。
小孩子麼,天生就喜歡模仿。
她模仿他捏臉,不是很正常嗎?
林曦不僅捏,她還掐,這小孩兒細皮嫩肉的,掐起來手感真不錯。
絲毫沒有欺負小孩的愧疚。
藺無殤:“……”
他對上她的眼睛,那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並朝他吐了個奶泡泡。
不久前才喝了奶的,被貨郎抱著一路顛簸,她可不就吐奶了嗎?
藺無殤將她看似可愛玲瓏實則力氣很大的小手從自己臉上扯下去,握了握,這麼小的手,殺起人來眼都不眨一下。
一個女子,心性如此狠辣,她上輩子到底是什麼人?
林曦抽回手,緊緊攥著那個沒來得及藏起來的錢袋子,玩著上面的穗子。
冷不丁聽見這小孩說:“上次我們在鎮上見過。”
林曦:“阿吧阿吧。”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嬰兒,哪裏聽得懂他說的話?
不過這小孩記性真好,見過一面能記到現在。
誰知他緊跟著又來了一句:“我看見你用繡花針射中那個套圈攤攤主了。”
林曦濃密如蝶翼的睫毛輕輕一顫,而這一點細微的反應,沒能躲過一直觀察著她的藺無殤的眼睛。
他再接再厲:“我還在劉金根的眼睛裏發現了一根繡花針,顯然,他並非是像村民們以為的那樣突發急病而亡,而是被人用一根針殺死的,偏偏那天你也在場,你說這是不是很巧?”
林曦心裏一沉。
她仗著自己的實力,以及嬰兒的身份,以為幾次暗中出手都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竟都被人看在眼裏。
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孩子,卻會用針殺人。
這放到哪裏都是駭人聽聞的。
古人的腦洞也是很大的,縱然不會猜中她是穿越的,但若是他以為她是借屍還魂、鬼上身、妖孽化形之類的呢?
秘密被人窺探,林曦第一反應就是殺人滅口。
她有把握將這個古怪的小孩殺死,但他還帶了不少人來,她殺了他之後又要如何脫身?
藺無殤還待再試探一番,屍檢完的秦華過來彙報:“世子,屍體表面未出現任何傷痕,但顱內腦漿溢位,屬下猜測此人是被兇手以隔山打牛的手法擊中腦袋而亡,可見兇手內力深厚,一般人絕對做不到。”
隔山打牛,內力深厚……藺無殤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嬰。
她看起來最多不超過三個月大,如何修得深厚的內力?難不成她重生到了孃胎裡,還沒出生就開始練功?
他被自己的猜測驚到了。
藺無殤摸上了她的脈搏,想試試她的深淺。
卻什麼都沒探到。
她體內並無一絲內力,脈搏強健有力,可見身體是極好的,像一顆小太陽,軟軟的身體不斷散發著熱量。
這卻奇怪了。
如果她沒有內力,那她又是如何用一根小小的繡花針殺人的?
他發現她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重生以來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誰想竟出現了這麼一個變數。
林曦並不知道藺無殤在探自己的底細。
即便知道了也不怕,因為她是用先天之氣修煉的,而別人,包括藺無殤在內都是後天練出來的內力,兩者大不一樣。
她的內力可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的。
秦華緊接著說:“另外,死者背後有玄鷹刺青,顯然是玄鷹教的人。”
他說這話並沒有避著林曦,因為在他眼裏,林曦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嬰兒,根本沒必要防著。
藺無殤也沒阻止,他想看看林曦聽到玄鷹教的反應。
林曦的反應是……伸手薅他的頭髮,準確來說是薅他束髮的白玉發冠。
那發冠潤澤細膩,潔白無暇,猶如凝固的羊脂,一定很值錢。
她將插進發髻,固定發冠的白玉簪抽了出來。
沒了簪子作為固定,發冠便從髮髻上脫落了,林曦一驚,這麼好的發冠,要是掉到地上摔碎了就可惜了。
誰知藺無殤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一隻腳朝後一踢,踢毽子似的,將即將落地的發冠踢了上來,一隻手準確抓住。
沒了發冠和髮簪,藺無殤腦袋上的小發髻就光禿禿地露了出來。
他倒也沒生氣,還將發冠遞給林曦,“想要這個?”
林曦一手攥著錢袋,一手抓著白玉簪,壓根兒分不出手來拿發冠。
她乾脆伸出兩隻嫩藕般的胖胳膊,將發冠抱進懷裏。
藺無殤忍不住笑了下,雖然知道這具小小的嬰兒身體裡可能藏著一個成熟的靈魂,但還是不可抑制地被她的動作可愛到了。
派人將屍體帶回去,藺無殤帶著林曦和幾名隨從去了明水村。
“曦寶!”
翠娘從床上驚坐而起,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屋子裏,曦寶就躺在她旁邊,呼吸平穩,臉蛋粉粉的,一點事也沒有的樣子。
她長出一口氣。
玉娘則躺在另一邊,也是一副熟睡的樣子。
翠娘給妹妹掖好被子,穿上鞋子走出去,不防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秦風正在屋外的小草棚裡熬藥,見她出來了,下意識就揚起了笑容,露出一口鄉下少見的大白牙:“林姑娘,你醒了。”
翠娘有些懵懵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大哥,你……”
秦風端來一竹筒熱水,“先喝點水吧,我慢慢講給你聽。”
翠娘道了聲謝,接過來捧在手裏。
秦風:“那貨郎打暈你,從你手裏搶走曦寶後,又打暈了玉娘,還打傷了三福,把他踢得都吐血了。”
翠娘呼吸一窒,轉頭去看躺在稻草地鋪上的弟弟,她還以為三福和她一樣,只是被打暈了過去在昏睡,沒想到竟是被那個貨郎踢得吐了血暈過去了。
這一細看,她發現弟弟臉色慘白,一絲血色都沒有。
翠娘心疼不已,臉也跟著白了。
秦風忙道:“你放心,你弟弟沒什麼大礙,我已經喂他吃下了療傷的藥丸,後面又有大夫給他看過,開了藥方,喏,那罐子裡的就是給他熬的藥。”
翠娘憂心弟弟的傷勢,難免有些心慌意亂,但她心思素來靈巧敏感,輕易聽出了他話裡的漏洞。
秦大哥一個乞丐,哪裏來的療傷藥?又是如何請來大夫,抓的藥的?
她越看越覺得他不像是一個乞丐。
她指腹摩挲著手裏的竹筒水杯,按下心裏的懷疑,問:“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