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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朕等著你的交代

    姜海接過圖紙,呈給皇帝。

    皇帝一張張看過去。

    大臣們安靜又好奇地等待著。

    李策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幾次想出聲,但又按捺下去了。

    皇帝看完圖紙,遞給姜海,“傳閱下去。”

    好奇的大臣們終於得以一覽那些圖紙。

    這一看,他們都驚了。

    這些圖紙繪製得如此詳細,打穀機的整體樣子、各個零部件的尺寸、需要用到的材料……

    看了這份圖紙,原先還保持懷疑的人,這會兒對林三福的話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當圖紙傳到李策手裏時,一滴汗水順著下巴落在了圖紙上,暈開了一小團墨漬。

    正惶惶然、六神無主的他,腦子裏陡然靈光一閃,在將圖紙傳下去時,衝坐在下首的同僚祁宏方使了個眼色。

    同時還做了個只有他們之間才能看懂的手勢。

    祁宏方眼神一閃,內心掙扎了幾息,還是按照李策暗示的做了。

    他裝作不經意地揮了下袖子,結果袖子帶倒了一杯酒。

    酒水盡數潑灑在了圖紙中央,暈染開了一大片。

    “啊!這,微臣不是有意的……”

    祁宏方一臉驚慌無措的樣子,還拿袖子去擦拭圖紙,一副想將上面的酒水擦乾的樣子,結果反倒讓圖紙汙染得更嚴重了。

    被酒水打溼的部分甚至破裂了。

    祁宏方欲哭無淚,慌忙跪倒在地,向皇帝請罪。

    在場的都是人精,誰能看不出他就是故意的呢。

    然而眼下打穀機的歸屬還沒確定,真相還沒出來,說到底那只是一份圖紙而已。

    毀壞一份圖紙,算得什麼大罪?

    祁宏方就是篤定了這一點,所以纔敢公然這麼做。

    誰知這時林三福道:“這位大人不必自責,草民剛纔拿出來的那一份圖紙只是備份,原圖還在草民手裏。”

    祁宏方:“……”

    李策:“……”

    皇帝哈哈大笑,“林三福,你做的很好,把原圖拿出來吧。”

    卻是沒讓跪地請罪的祁宏方起來。

    祁宏方跪在大殿內,一顆心直往下沉。

    而李策,臉色青白交加,冷汗流得更兇了。

    林三福將原圖拿出來,這回皇帝沒再傳閱下去了,而是讓姜海將圖紙掛到屏風上,展示給眾人看。

    屏風一左一右各有兩名內侍守著,如此一來,還有誰能對圖紙造成破壞?

    看到這個架勢,李策不禁懷疑,剛纔皇帝把圖紙傳閱下來是故意為之的吧?

    就是想引得他慌亂之下做出不當之舉?

    前排的大臣能夠清楚看到圖紙,後面的就看不清了。

    不過後排的臣子看不看得清已經不重要了。

    前面的大佬能看清就行了。

    皇帝意味深長地掃了眾人一眼。

    “如何?看了這份圖紙,諸位覺得打穀機是何人所造?”

    李策撲到殿上:“陛下,犬子前些日子寫信來說,他書房中打穀機的圖紙失竊了,沒想到竟然是被這廝給偷走了!

    “他偷走了圖紙還不算,竟然還想顛倒黑白,搶佔犬子的功勞!陛下,您可萬萬不能被這刁民給哄騙了啊。”

    皇帝手裏捏著顆精緻小巧的粽子糖,很想剝開來吃掉。

    但是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麵吃糖,實在有損他威嚴的形象,只好忍住了。

    吃不到糖的皇帝耐心逐漸下滑,冷笑一聲:“那還真是巧得很啊,林三福前腳拿出圖紙,李御史的兒子後腳圖紙就失竊了。”

    李策也知道自己的說法站不住腳,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左右清源縣離著京城數百里遠,那邊的事,皇上不可能知道,若是派人去查,那自己就有動手腳的機會。

    反正謀奪打穀機的事,不能當場坐實。

    皇帝看向林三福,“除了圖紙,你可還能提供其它的證據?”

    林三福:“回稟陛下,草民在打造打穀機時,在隱蔽之處刻下了草民的名字。”

    說著走向打穀機,將坐墊給卸了下來,翻過來,坐墊內側,赫然刻著米粒大的“三福”二字。

    字雖小,卻清晰無比。

    這是當初曦寶提議的,說打穀機是他的作品,他應該在上面留下獨屬於自己的印記。

    皇帝和幾位重臣依次驗看過。

    李策作為當事人,也有幸看了一眼。

    皇帝:“李策,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策絞盡腦汁地否認:“陛下,犬子不是木匠,自然不會木工活兒。

    “但這打穀機的樣式,的確是他想出來的,這個林三福不過是照著我兒的指示才造出打穀機來的,他自然有機會在上面動手腳了。”

    他越說越有底氣,“就算這架打穀機是林三福打造出來的又如何?他不過是一個小小木匠罷了,犬子纔是打穀機真正的發明者!”

    林三福真是被他的無恥驚到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策洋洋得意:“如何?沒話說了吧?陛下,此人實在可惡,竟然敲登聞鼓誣告犬子,還破壞了這場中秋夜宴,您快讓人將他拖下去,關入大牢——”

    皇帝面無表情:“李策,你是在教朕做事?”

    李策表情一僵:“陛下微臣不敢。”

    林三福:“陛下,草民還有證據,李策僱兇殺我滅口的證人,此刻就候在宮門外。”

    就在皇帝要宣召證人,眾臣等著繼續吃瓜時,一位重臣站了出來。

    正是李家家主李學林,高居三品的中書令,位於大雍朝堂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員。

    到了現在,他哪裏還看不明白,事實真相,就是林三福所說的那樣。

    李策這個侄子,還在那裏自作聰明地狡辯。

    林三福一介庶民敢敲登聞鼓,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裏頭定然少不了皇帝的授意。

    而皇帝,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上次程家的落敗就是明證!

    這一次,皇帝明顯是衝着他們李家來的。

    打穀機這件事,李策這個侄子從頭到尾都未和他商量過。

    然而李策姓李,在外人看來,李策的行為必定和李家掛鉤。

    事已至此,身為家主的他,必須站出來。

    否則再發酵下去,這件事必不能善了,說不定整個李家都會被拖進去!

    上次程家的事,可還歷歷在目吶!

    李家必不能重蹈程家覆轍。

    “陛下,這件事是臣失察,還望陛下給臣一點時間,待臣查清此事,必定給您一個交代。”

    皇帝盯著李學林看了半晌,知道李學林這是在服軟,同時也是在與自己做交易。

    一個你給我體面,我給你“交代”的交易。

    皇帝頷首:“也罷,那李卿就回去好生查一查,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朕等著你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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