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給秦霜易了容，帶她去了金鱗閣。

    潘豔君親自將她迎了進去，領她去了後面的湖心小島。

    小島上坐落著一座樸素的茅草屋，何問天就坐在門前的石階上釣魚。

    一派世外高人的淡泊做派。

    “何爺，零前輩到了。”

    何問天像是才發覺林曦到了，將手中的魚竿交給一旁侍立的年輕男子，笑著走過來。

    “零前輩大駕光臨，何某有失遠迎，還請前輩莫要怪罪。”

    表現得分外客氣有禮。

    林曦不耐煩跟他搞這些場面上的東西，直接問：“天靈花呢？”

    何問天做了個“請”的手勢，“前輩請隨在下來。”

    昏暗的屋子裏。

    靠牆的位置立著兩個半人高的陶缸。

    一個是陳年酒缸，一個是陳年的醃菜缸。

    酒缸裡的人是仇老鼠，醃菜缸裡的人是蔡天賜。

    當然了，經過半個月的發酵，缸裡的兩人早已沒了人形。

    仇老鼠早已化作一灘腐臭的爛肉，缸裡都生蛆了，密密麻麻蠕動著。

    何問天猝不及防看到這一幕，險些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踏進這間屋子，看到缸中的情況。

    之前都是潘豔君負責照料的。

    他朝坐在護從肩頭的零零一看了眼，卻見她面不改色，眉頭都沒皺一下，似乎對這樣的情形習以為常。

    不禁在心中將她的危險程度拔高了一籌。

    林曦確實對蛆蟲在腐肉之中蠕動的畫面習以為常，末世裡這樣的情形不要太常見。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喜歡。

    她轉開視線，看向旁邊那口醃菜缸。

    缸裡生出了一朵手臂來高的“花”，花瓣是鏤空的，底下還綴著流蘇一樣的菌絲，像一條撐開的華麗蓬蓬裙。

    在昏暗的環境裡散發著微微的光芒，冰玉一樣清透聖潔。

    和旁邊陶缸裡的腐爛骯髒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然而視線稍稍往下，又會被一種詭異驚悚的感覺擊中。

    那朵聖潔的花底下，探出了無數觸鬚一樣的根部，那些根鬚盤旋纏繞在蔡天賜體內，將他吸成了一具骷髏。

    一具“一絲不掛”的潔白骷髏。

    花朵有多美，這幅畫面就有多違和。

    饒是何問天這樣的老-江湖，也有些生理不適。

    面上卻沒表現出來，“零前輩，不知這朵花是否就是你要的天靈花？”

    林曦：“正是。”

    她本來只是抱著將仇老鼠和蔡天賜廢物利用的心思，讓潛海幫試一試，並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潛海幫還真的培育成功了！

    天靈花，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靈藥。

    何問天：“是就好，等零前輩走的時候，老夫便派人送去藺府。這屋子腌臢，零前輩還是隨老夫移步前廳吧？”

    林曦點點頭，隨他出去了。

    到了花廳，侍女奉上茶水點心。

    何問天從身後侍立的那名男子手裏接過一隻木盒，推送到林曦面前。

    “零前輩，前些日子我潛海幫的人多有得罪，這份賠禮還請收下。”

    林曦精神力先一步探入盒子掃描了一下，確定裡頭沒有什麼機關暗器，這纔打開。

    盒子裏頭臥著一顆桂圓大小的珠子，乍一看以為是珍珠，但珠子上卻浮現出一圈圈水紋，那水紋不像是刻印上去的，而是天生的。

    何問天：“此乃避水珠，又稱為龜丹、龜寶，是從活了數百年的老龜體內取出來的寶珠。

    “將其含在口裏，可在水下自由呼吸，便是待上幾個時辰也不在話下。”

    龜寶，說白了就和狗寶、馬寶一樣，是動物體內的結石。

    但龜寶的形成過程和珍珠有些相似，所以長成後圓潤如珠，體表還附著有一圈圈水漾般的紋路。

    單論顏值，就已稱得上是難得的寶石了。

    更別說它還具備“避水”這樣實用的功效。

    林曦眼睛一亮，拿起避水珠把玩了下，這顆珠子還真是送到了她心坎裡。

    有了它，她就可以放心地帶姬秋下水，潛入水晶洞了。

    “好，我收下了。”

    何問天不怕她收禮，就怕她不收，見她這樣乾脆地就將避水珠笑納了，對她的秉性算是有了幾分瞭解。

    自覺攻克她有了幾分希望。

    於是又道：“前幾日我剛得了一幅前朝宮廷裡流出來的畫，據說是什麼大家畫的，價值千金，可老夫是個粗人，也不懂得欣賞。

    “不知零前輩可有興趣隨老夫前往一觀？若前輩喜歡的話，只管拿去。”

    說到這個林曦可就來勁了。

    “是嗎？我最喜歡古畫了。”尤其是值錢的古畫。

    於是何問天欣欣然帶著林曦去了他的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更像是一個收藏展覽室，裡頭陳列著不少外面難得一見的寶物。

    金銀玉器，古董字畫……每一樣都散發著金錢的芬芳。

    何問天細細觀察著林曦的表情，一面給她介紹那些藏品，一面試探著她。

    林曦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姑且聽著看著。

    直到何問天提起昌國公府，她忽然明白過來，這個老東西似乎以為她是替昌國公府辦事的。

    誤會她之前留言要來取金鱗閣，是背後國公府的意思，更甚至是朝廷的意思。

    難怪他對她這麼客氣。

    林曦自然不介意狐假虎威一下，故意說些模稜兩可的話，讓何問天心裏更加沒底。

    而爲了從她這裏探聽到“上面的意思”，何問天忍著肉疼，當場向她進貢了好幾件珍品。

    之前提到的那幅畫，只是其中之一。

    林曦假裝拿人手軟，滿口打包票：“何幫主放心，我既收了你的東西，自然會替你在國公爺面前美言幾句。

    “只要國公爺肯高抬貴手，你們潛海幫依舊是沛州第一大幫，不會有什麼事的。”

    老國公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國公，還是江南行臺總管。

    這是個什麼官職呢？簡單點說，就是江南這一帶的王，政務軍事一把抓。

    縣令之上是郡守，郡守之上是州牧，州牧之上纔是總管。

    正兒八經的一品大員，手握重權。

    唯有深得皇帝信任的人，才能坐到這個位置。

    而老國公，是當年跟著皇帝打天下的有功之臣，跟著皇帝出生入死，自然非常得皇帝信任。

    這也是何問天這般忌憚藺府的原因。

    若是老國公真的針對潛海幫，那潛海幫就是不死也要元氣大傷了。

    何問天麵露感激，朝林曦拱手作揖。

    “那老夫就在此多謝前輩了，若果真如前輩所言，到時老夫另有重寶相謝。”

    林曦朝他露出了個貪婪期待的笑容。

    暗中卻放出精神力，侵入何問天的腦子，要將他契約。

    只要將何問天契約催眠了，這金鱗閣不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她措手不及。

    她的精神力竟遇到了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