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再看鏡中自己頭上的發冠，上面的孔雀翎羽還不知道取了多少隻翠鳥的羽毛才製成的。

    “以後別給我送點翠首飾，你讓手底下的人也不要做點翠了。”

    藺無殤：“沒想到你竟會對翠鳥大發善心。”

    林曦笑了，笑意涼薄：“不是發善心，我只是更喜歡翠鳥活著的樣子。”

    藺無殤看破不說破，也不反駁她。

    只覺得對她的認識又更深了一層。

    她愛財，卻取之有道。

    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卻又願意出手救他的貓。

    明明很喜歡點翠首飾，得知是用翠鳥的羽毛製成的後，又不許他再送了，甚至不讓他手底下的人再製作點翠。

    她的性子，當真是矛盾得很。

    藺無殤：“那我改日讓人尋幾隻翠鳥來給你養著。”

    林曦摘下頭上沉重的發冠，“不用了，我對養鳥沒興趣。”

    手指撥弄著發冠上的珠串，她問：“事務所的生意怎麼樣了？”

    藺無殤將另一隻小些的匣子開啟，從中拿出一摞訂單，“有許多人已經下了單。”

    林曦拿過來看了看，不由驚了，“一個火炕定價588兩？你那表哥是個人才啊，他怎麼做到的？”

    她這個奸商看了都要流淚。

    藺無殤微笑：“不是表哥定的價，是客人非要出價這麼高，說起來多虧了你出的主意，那些人都搶著想成為第一個擁有火炕的人，互相攀比競價，價格就飆升到這麼高了。”

    林曦：“……呵呵，很好，這樣的客人我喜歡。”

    訂單有幾十張，上面的價格分為三檔，588兩是最高的一檔，下面還有288兩、88兩的。

    不同的價位對應不同的火炕外觀。

    但就算是把整個火炕全貼上金子，她們也還是大賺特賺。

    這幾十個人，就能讓她入賬至少五千兩！

    這都是她的財神爺啊。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問題，“火炕這麼賺錢，程家會不會又眼紅想來搶？”

    藺無殤：“這是肯定的。”

    林曦：“可惜製造火炕的技術只此一家，別無分號，那些匠人也都簽了契書，不得洩密，否則光是賠償金就夠他們傾家蕩產的了，如此，程家還能怎麼搶？”

    藺無殤：“曦寶，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視你的對手，若是程家肯替那些匠人出賠償金呢？又或者抓住他們的家人威逼利誘呢？你敢肯定那些匠人始終扛得住嗎？”

    他對程家的手段可是太清楚了。

    因為程家先前收購回春堂失敗後，就是這麼做的，也幸好他早有準備，提前安置好了那些製藥師傅的家眷，這纔沒讓程家得逞。

    “火炕和藥物不同，藥物沒有方子是制不出來的，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而火炕其實並不複雜，若程家將打造好的火炕拆了，請經驗老道的匠人來學習模仿，大概是能仿出來的。”

    林曦喝了口奶茶，舔了舔嘴邊的奶沫。

    “你說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到時候我送他們一份大禮。”

    接下來的發展不出兩人所料，程家也下單建了火炕，而且建了好幾個。

    建好後程家請匠人來將那幾個火炕給拆了，讓匠人分析出火炕是如何建造出來的，並讓他們仿造。

    可惜仿的終究是仿的，始終差了那麼點火候，不是燒著燒著就裂開了，就是弄得屋子裏烏煙瘴氣，沒有正版的好使。

    於是程家又暗中接觸事務所的人，想用錢收買她們。

    程家一開始接觸的是公孫蕙這個掌櫃，甚至還從公孫夫人那邊下手，公孫夫人來找公孫蕙，又是向她打感情牌，又是用孝道威逼利誘。

    公孫蕙一開始還真以為母親來找她，是來接她回去的，後來知道了她的目的，愈發心冷了，直接拒絕了她。

    公孫蕙這個掌櫃這裏走不通，程家又將目光對準了那些匠人。

    還真有人受不住金錢的誘惑，洩露了火炕製造的關鍵。

    對此林曦和藺無殤早有所料，卻放任自流，故意沒管，也是想借著程家將事務所的人員梳理一番。

    林曦並不認為員工有向她效忠的必要，畢竟她和員工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她付給他們工資，他們給她做事，僅此而已。

    但那種一受到誘惑就背叛她的，她自然不能留著，直接將人辭退，並索要高額違約金。

    匠人自然沒錢，而原先承諾會替他支付違約金的程家，在得了火炕的製造方法後，就將他丟到一邊了。

    沒了利用價值的人，程家又豈會再多看他一眼？

    匠人又回到事務所來，向公孫蕙哭訴家中如何如何艱難，求她替他向東家求求情，放他一馬。

    “呵，放他一馬？早幹嘛去了？背叛我不需要付出代價是吧？”

    林曦聽完藺無殤的轉述，從賬本中抬起頭來。

    “去告訴他，讓他赤腳繞縣城走上三圈，邊走邊控訴程家的惡行，最好鬧得全縣城的人都知道，要是他做到了，我就考慮一下把他收回來。”

    當然，也只是考慮而已。

    “另外你再派人暗中看著他，別讓程家把他弄死了。”

    程家偷她的方子，那她就先噁心噁心程家，讓世人知道，披著世家皮的程家，私底下是多麼齷齪。

    然而匠人根本不敢這麼做，只一味地向公孫蕙求情，不過是打量著她臉皮薄心腸軟罷了。

    林曦再沒了耐心，“不想付違約金是吧，行啊，那就拿一雙腿來換吧。秦霜，去，把他腿打斷。”

    被打斷一雙腿的匠人，再無法來事務所搞下跪磕頭求饒那一套了。

    公孫蕙也終於得以清淨了。

    程家那邊，得了火炕的製造方法後，火速開了家鋪子，對事務所多方打壓，不只是搶佔這門生意，而是想要搞壟斷。

    那些想要建造火炕的人家，但凡選了西陵事務所，而沒有選程家鋪子的，都被找了麻煩。

    當然了，明面上找麻煩的並不是程家，而是和程家關係頗深的潛海幫。

    潛海幫，那就相當於是程家養的一條狗，一幫子打手，專門替他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程家是世家嘛，世家那都是清風明月一般的高雅清貴，怎麼能和打打殺殺的事情搞到一起呢。

    久而久之，但凡想建火炕的，就只能去程家的鋪子了，否則就等著被潛海幫的人找上門來吧。

    西陵事務所的生意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