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總是用這種客氣中帶著梳理的語氣向商北凜說話。

    後者早已習慣，但聽到她向自己道謝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輕挑劍眉。

    單手撐起下巴，他全然忘了自己下頜處剛受了傷，下頜剛與掌心相貼，就聽他倒吸一口涼氣。

    姜年聞聲抬起頭。

    看到他捂著下頜，劍眉緊鎖的模樣，下意識起身繞過桌子後，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就要替他檢查傷口。

    “還好，沒有再出血。”

    耳邊是姜年柔軟的嗓音。

    商北凜喉頭輕滾，沒忍住輕笑一聲。

    姜年聽到他的笑聲，麵露疑惑，“你笑什麼？”

    看著眼前這張放大的俊顏，她方纔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

    不想腳下被桌腳絆到，重心不穩的她整個人朝後倒去。

    以為會摔倒的她雙眸緊閉，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夏日裏的衣衫料子輕薄。

    握在腰間的大掌滾燙。

    感知到是男人護住了自己，姜年呼吸重了一瞬後，睜開雙眸後退一步。

    “謝謝你。”

    商北凜見她站穩腳跟，無所謂她小臉上露出驚慌表情，當著自己的麵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嘴角揚起笑，他的言語間含著笑意，“第二次了。”

    “年年總向我道謝，待我這樣客氣，是不是證明我很有機會？”

    姜年自幼沒被人這樣追求過。

    她嚥了口口水，想像從前那樣打個哈哈，就把他的問題揭過去。

    不想她剛一抬頭，雙眸便對上了他含笑卻認真的眸子。

    到嘴邊的話又被嚥了下去，她低下腦袋，沒有作答。

    商北凜也不逼著她，畢竟昨晚他纔剛說過兩人可以從朋友做起。

    現在就逼著她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話，結局或許並不是他想要的。

    喉間溢位一道輕笑，他指了指她方纔坐過的位置，笑道，“再坐著陪我吃一會兒？”

    “剛剛我光顧著餵你了，自己還餓著呢。”

    姜年見他抬手揉肚子的動作，心下緊繃的那根弦稍稍放鬆下來。

    “你不用餵我吃東西的，我可以自己吃，”她邊說邊在他的對面坐下。

    商北凜見狀，眸間的笑意更盛，“可是我就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模樣，看到你雙頰鼓起，讓我很有成就感。”

    姜年無言。

    從前她怎麼沒有注意到他還有這樣的癖好。

    伸手抓起刀叉，她揚了揚腦袋，“快吃吧，食物都涼了。”

    商北凜終於閉上了嘴，默默吃下面前餐盤中的食物。

    等到兩人走出餐廳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兩人還有新藥物上的事需要商談，商北凜帶著她去了一間茶樓。

    在那裏，他的助理早已經在那兒等候。

    姜年在談判桌上的架勢，與平日裏溫軟的模樣截然相反。

    一場談判下來，商北凜的助理忍不住拿起帕子在額頭擦汗，“姜小姐真是......女中豪傑。”

    剛纔那一場合同談下來，他差點就贏了。

    奈何姜年沒有因為和商北凜相熟而讓步，反倒是氣場全開，驚得起初還一副鬆懈模樣的助理，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

    從始至終商北凜都坐在旁邊泡茶。

    不論助理向他投去多少次求助的目光，他都當做沒有看到，堅持不懈地給兩人倒茶。

    如今助理敗了，用一雙充斥著怨念的目光看向自家老闆。

    後者渾然不覺，只是直起腰身，替姜年鼓掌叫好，“不愧是年年，厲害！”

    坐在一旁的助理：......

    感情他不是來幫老闆談生意的。

    而是來替老闆追老婆的？

    助理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強撐起笑意，跟著自家老闆附和，“是啊，姜小姐是真的很厲害。”

    姜年聽言失笑道，“是商總給我放水了，不過我還是要說，商總，合作愉快。”

    素白的小手湊到了自己面前。

    商北凜看著眼前的小手，眯了眯雙眸後，方纔笑著握了上去，“很期待接下去與姜小姐的合作。”

    兩人相視一笑，這一幕落在助理眼中，只覺得四周都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

    明明老闆可以直接拿錢往老闆娘身上砸。

    卻還要用這種方式秀恩愛。

    他們到底有沒有想過他這個單身狗會受到的傷害啊？！

    助理內心一頓吐槽，臨了拿著兩方簽字蓋章的合同離開了茶樓，把隔間留給二人繼續交流感情。

    姜年看了眼時間，方纔驚覺時間已經不早了。

    就在她準備與商北凜辭別之際，一道陰魂不散的嗓音又一次在她頭頂響起。

    “姜年？你怎麼在這兒？”

    姜年二人聞聲轉過頭去，就見傅懷君面如菜色地站在不遠處。

    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姜年拿起手邊的包就要起身。

    “既然事情已經辦妥，我就先回去了。”

    商北凜見狀跟著起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哦不是，應該是你送我回去。”

    “方纔就是年年帶我過來的，年年你走了，我怎麼辦？”

    姜年見他麵露無辜神色，衝自己眨眼的模樣，心下尷尬了一瞬。

    她還真的忘了商北凜時坐自己車過來的。

    點了點頭，她帶著他就要走出茶樓，“那走吧，我送你。”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讓傅懷君本就難看的面色越發難看起來。

    尤其是在看到商北凜握著姜年手腕時，他盯著商北凜的手，眼神中帶著兇狠。

    強忍著胃部的不適，他登時走上前去攔下了兩人的腳步。

    “姜年，我們還沒有離婚。”

    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兩人交握的手不放。

    姜年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見狀她勾了勾唇角，“傅總，我們之間的關係，和離婚有什麼區別嗎？”

    她的言語清脆，讓傅懷君瞪大了雙眸，“你！”

    “我什麼？你想說我不守婦道，在外勾搭男人？”

    “傅總你是不是忘了，裴書瑜可是連孕都懷了，你和我之間，到底誰不乾淨？”

    她壓低了嗓音，即便如此，還是有人往這邊看過來。

    傅懷君要面子，不想再丟人，此時的他也沒力氣再和她爭吵。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我的胃藥呢？”

    姜年聽言先是愣了下，旋即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傅總的胃藥？這事兒你不該問你的助理或者裴書瑜麼？”

    “再不濟你就找醫生，你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