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該去吃飯了。”

    老太太的提醒讓姜年回過身。

    看到她臉上明顯的不虞，姜年便猜到兩家有什麼矛盾。

    也虧得商北凜平日裏嬉皮笑臉慣了，這會兒沒給姜年難看，只告訴她自己在外邊等她，轉身走出了門。

    飯桌上。

    老太太特意叮囑後廚做些清淡的菜餚。

    姜年在江南長大，口味偏清淡，在京城一年也只是勉強習慣這邊的飲食。

    “年年，奶奶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年放下筷子，洗耳恭聽。

    商家早年有過腌臢事，商北凜的父親一腳踹了照顧商家多年的原配，一個月後續了弦，商北凜也是在那時候被帶回的商家。

    商家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內裡早已波濤洶涌。

    商北凜生母爲了不讓他被波及，纔將他送去國外學醫。

    本想著他學成歸來能靠手藝討口飯吃。

    “......現在聽說他想和他哥哥爭奪商家繼承權，年年，你的身份......”

    老太太說到這裏的時候默默閉上了嘴。

    因為當初她給孫子指婚的時候，也有看重姜年家世的原因。

    即便孫子是個不爭氣的，她這個做奶奶的還是想替他爭一口氣。

    畢竟要是讓商北凜娶到了姜年，傅家就徹底完了。

    姜年剝了只蝦擺在老太太的碗碟裡，她的神情優雅從容，好似這件事老太太口中說的事與她無關。

    老太太沒有拿起筷子，而是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商北凜自小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表面上看著不錯，內裡早就壞透了。”

    “好了奶奶，飯菜都涼了，你快吃飯吧。”

    姜年摘了一次性手套，衝她笑笑打斷了她的話。

    一頓飯老太太吃的食不知味。

    眼看著姜年拎包要走，她當即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姜年麵露無奈，笑著轉過身牽起她的手，“奶奶你放心，即便我不愛傅懷君了，也不會愛上其他男人。”

    “不管是誰......我已經累了。”

    於姜年來說，她對商北凜一直抱有感激之情。

    她是要回江南去的，既然老太太說商北凜要爭奪繼承權，就一定會留在京城。

    至於傅懷君。

    姜年眼眸中閃過暗色。

    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對那人動心。

    老太太聽出她語氣中的倦意，喉間溢位輕嘆，最後她還是放姜年離開了。

    姜年拒絕了老太太讓管家開車送自己回工作室。

    她提包走出門的時候，就看到身著皮夾克的商北凜正站在不遠處打電話。

    對方一改之前嬉皮笑臉的模樣，單手抄兜，擰著眉頭神情冷肅。

    回憶起剛剛在飯桌上老太太說的話，姜年抿了抿唇角，沒有上前打擾。

    商北凜那邊很快看到了她，匆匆結束通話電話，他快步朝她走來。

    給她遞了一隻安全帽，商北凜一改之前嚴肅的表情，面上又恢復了之前的笑意。

    “一起去放鬆放鬆？”

    姜年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

    爲了忘卻上輩子給她帶來的痛苦，她拼了命用工作麻痺自己。

    這段時間裴書瑜製造的輿論，還有傅懷君那邊久久不肯簽字離婚，她看著他手中的安全帽，緊了緊手裏的包。

    -

    盤山公路上，一輛通體漆黑的機車快速朝著山頂疾馳而去。

    姜年坐在車後座，那雙原本因為害怕緊緊拽著商北凜外套的雙手，稍稍放鬆下來。

    太快了。

    好像一切煩惱都能被拋之腦後。

    姜年開化的早，自幼便聰慧，養父母也引以為豪。

    爲了不讓周邊的人失望，她讓自己迅速成長起來，反而錯過了很多其他人擁有的快樂。

    上輩子她做過的最叛逆的事，便是在確診肝癌時簽下傅懷君遞過來的離婚協議。

    她沒要他一分錢，孑然一身搬出了那幢自己住了三年的別墅。

    現在她清醒過來，做的第一件事又是與傅懷君離婚。

    只要離了婚就好了，她就不用繼續待在這片令她窒息的土地，回到養父母的懷抱中。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頭盔上被敲了一下，姜年快速回神，就見他們已經抵達頂峰。

    山體很高，站在山頂能看到大半的京城。

    姜年看著眼前這一幕，內心久久不能釋懷。

    “怎麼樣？有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頭盔被摘下，姜年看了眼靠近自己身側的男人，唇角揚起一抹大大的笑，“謝謝你，商醫生。”

    商北凜曲起手指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下，“以後不能再喊商醫生了，我離職了。”

    從旁人口中聽說這件事是一回事，從當事人口中聽說又是另一回事。

    姜年看著他沒有說話，後者抱著她的頭盔，扭頭看向山下風景。

    “書上說玩過刺激運動後會讓人心跳加速，說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年年，你現在對我心動嗎？”

    話題突然轉變，姜年臉上的笑意一僵。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說出了在傅家老宅時，同傅老太太說過的話。

    “商北凜，我很累，已經愛不起任何人了。”

    即便已經早已經被拒絕過多次，商北凜在聽到她口中拒絕的話時，還是忍不住抬手又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下。

    “回答的不錯，下次可以叫我北凜，這樣更親近些。”

    姜年聞言失笑。

    她有時候真的摸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偏他又不說，她一個人揣測沒有絲毫意思。

    兩人在山上呆了兩個小時。

    等下山時，姜年才發現自己鼻塞了。

    想到下午和客戶約好的事又被耽擱了，她抬手拍了拍腦門，獨自待在辦公室裏繼續忙碌手頭沒忙完的事。

    手機鈴聲響起。

    姜年接起電話，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裡響起，“臭丫頭，開門。”

    袁津來的猝不及防。

    工作室的員工都已經下班，只留了過道里的一盞燈。

    姜年開啟門的時候就看到袁津提著酒菜站在門口。

    見她開門，袁津當即擠進門內，“怎麼樣？婚離成了？”

    昨晚姜年還給袁津發了資訊，告訴他，自己第二天早晨要和傅懷君前往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不想離婚手續沒半成，傅懷君還被老太太趕出了家門。

    姜年領著袁津走進自己辦公室，看到辦公桌上自己又重新影印的幾份離婚協議，頭疼地開口。

    “暫時還沒有，我明早去找他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然後拉著他去民政局。”

    袁津顯然也看到了那幾份離婚協議。

    他把酒菜擺在一旁休息區的茶几上，聽言他的眉頭一挑，“明天怕是不能了？”

    看到姜年疑惑的表情，他無奈搖頭，“你怎麼忙的時間都忘了？”

    “明天是傅老太太壽辰，你要是趕在這個點和傅懷君離婚，她要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