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瑜他們像是說好了般，一個不行下一個上。

    今天才剛過去大半，外頭天色都沒暗下來，姜年就已經把裴家所有人都見了一遍。

    唇角輕抿，病房內的二人冷眼看著面前的裴母。

    想到前段時間對方跑去君山偷襲了自己和小叔，姜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裴母似乎也並不想過來，只是礙於某些事，迫不得已前來。

    姜年和姜楚堯在自己手上手上，自己又被關進警局一事她也沒忘。

    現在她站在病房門口，看到姜年面色不善地盯著自己看，她的雙唇囁嚅，好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商北凜見狀動手就要關門，“走錯病房了？走錯了就趕緊離開。”

    裴母對姜年的心理十分複雜。

    她一邊想著姜年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些年她也會偶爾想起親女兒。

    可在看到姜年油鹽不進，甚至還把自己和丈夫送進監獄，她又是一陣懊悔。

    懊悔當初為什麼把姜年生下來。

    她來找她，也不過是爲了裴家的事。

    眼看著商北凜動手要關門，她趕緊伸出手阻擋了他的動作。

    不顧男人沉下來的面色，裴母臉上掛起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小年，媽想找你聊聊。”

    一個兩個的都想找姜年聊聊。

    姜年笑了下，“大家都想找我聊聊，改明兒我要不要註冊個賬號，讓大家提前預約一下？”

    這句玩笑話於裴母來說並不好笑。

    哪有親媽見親女兒還需要預約的。

    不過商北凜聽後卻沒忍住輕笑出聲。

    笑聲泄出的瞬間，他收到了來自裴母的瞪眼。

    “小年，媽媽是真的知道錯了，也是真的想找你好好聊聊。”

    “你聽媽媽一句勸，別再折騰了好不好？”

    姜年心知她來找自己的目的，聽到她懇求自己，讓自己別再折騰的時候，她的柳眉輕蹙。

    “我什麼時候折騰了？折騰的不一直是你們嗎？”

    “當初你們不看好我，更不看好我和傅懷君的婚姻時，你們怎麼不私下找我聊聊。”

    “說不定你們提前說了傅懷君和裴書瑜之間的關係，我就放棄了，裴家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

    她的言語太乾脆。

    饒是裴母並不懂做生意，也還是讓她這番話氣的夠嗆。

    她想像從前那樣動怒，對眼前人發怒。

    然在她張嘴之際，她的腦海中又跳出了來之前丈夫的叮囑。

    之前姜年是Zoe的訊息一曝光，裴家上上下下都亂了。

    即便裴海自命不凡，他內心那最後一絲自知之明還是告訴他。

    他的親生女兒比他這個父親更有本事。

    裴海想利用Zoe的名聲，重新把裴氏扶起來。

    早晨他剛來過，被姜年和商北凜一齊趕出病房後，他這纔想了別的辦法。

    讓妻子過來同她好好商量一番。

    畢竟哪個孩子會不喜歡親生母親呢？

    裴海就站在拐角處，看到妻子偏過頭來看向自己的時候，他立馬擰起眉頭做了個讓她繼續的手勢。

    裴母見狀輕咬下唇，旋即低聲道，“媽媽知道之前有些話是媽媽說重了。”

    “可是小年，你要知道媽媽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

    “當年你被拐，我和你爸找了你許久，哪怕後來收養了書瑜，媽媽也還沒有放棄尋找你……”

    裴母說這話的時候，言語間明顯帶了幾分哭腔。

    加上姜年從始至終沒有表露出要讓她走進病房的態度，外頭路過的醫生護士，還有病號，統統朝著這邊看過來。

    姜年早已經習慣在這種環境下與裴家人對話。

    她的上半身倚靠在門框上，冷眼看著眼前人在自己面前輕聲啜泣。

    待對方抬起頭檢視自己的態度時，她纔開口，“哭完了？哭完了就回去吧。”

    “我小叔要是看到你們還在糾纏我，到時候裴家估計連飯都吃不上。”

    這話姜年倒是沒唬人。

    她那遠在江南的父母大機率已經在思考‘天涼裴破’這事兒了。

    裴海夫妻不想著如何在逆境中反轉，成天想著不勞而獲。

    裴母一聽她提到‘小叔’二字，想到自己那天傍晚敲打昏迷的男人，一雙眼眸中霎時閃過倉皇情緒。

    但她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伸手要去抓眼前人的手臂，她輕聲道，“小年，爸媽好歹也養了你兩年。”

    “即便你不記生恩，那兩年我和你爸養你也不容易，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她要是不說這件事還好。

    姜年從小就聰慧，到現在為止，她還隱約記得自己兩歲前在裴家的生活。

    裴海夫妻當時還沒有創造裴氏，家庭生活條件遠不如現在好。

    加上她是個女孩兒，裴海對她十分不喜，連帶著她的親生母親也對她生出了厭惡的情緒。

    導致她兩歲前經常飢一頓飽一頓的，喝口奶喝不好都得捱打。

    “你要是說這個的話，正巧我也有件事一直不明白。”

    姜年垂眸看著眼前沒再去美容院做保養，近期蒼老了近十歲的裴母。

    “當年你和裴海都討厭我，甚至爲了不讓我哭，差點拿枕頭憋死我。”

    “既然你們不喜歡女孩兒，為什麼還要收養裴書瑜？”

    裴母似乎沒想到她還記得兩歲之前的事。

    那張長了皺紋的臉上閃過錯愕神情。

    她張了張嘴，這次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一幕落入躲在牆角的裴海眼中。

    看到妻子被姜年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急的敲了下牆面，牆面完好無損，他的拳頭倒是疼的不行。

    倒吸一口涼氣，眼看著妻子就要轉身離開，他立時從拐角處走出來，快步來到病房前。

    “姜年，你真是不孝，你媽都這樣求著你了，你不答應就算了，還欺負你媽？”

    莫須有的罪名直接往姜年腦袋上扣。

    裴海說完這番話後，又低頭瞪了妻子一眼，“真是沒用，讓你做件事都做不好。”

    裴母當即擰起眉頭，抬頭瞪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啊，裴海，當初要不是你，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見妻子把矛頭都指到了自己身上，裴海擰著的眉頭眉心痕跡更深了幾分。

    眼眸中充斥著戾氣，他瞪著眼前人，“蕭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