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君是來找姜年談合作的。

    下午老太太特意來公司找他，左顧而言他，嘴上的話說來說去，最後在他不耐的目光下，終於提起了姜年。

    ‘小年最近研發的新藥確實好用，懷君，她沒有你想的那麼壞，你好好待她，她也會好好待你的。’

    當時的傅懷君當場讓助理把老太太送回了老宅。

    他知道老太太一直很喜歡姜年。

    比起他這個親孫子，姜年這個孫媳婦兒一向更得她的心。

    下午的計劃因為老太太的到來而被打亂。

    一下午的功夫，他連一份合同都沒看進去。

    最後沉著臉獨自驅車來了京大。

    他也確實按照老太太說的，試著和姜年好好說話。

    最後的結果便是看著她帶著徐苑離開的背影。

    雙手緊握成拳，傅懷君冷眼看著兩人的背影，冷哼一聲後，驅車往裴家去。

    徐苑剛把車門關上，嘴裏便一直沒個消停。

    “柯夏就是個神經病，有那個王子病，還說什麼他可以讓他爸買斷你接下去十年的作品。”

    徐苑冷哼一聲，“我看他爸連給他送去看腦科的錢都沒有，還說要買斷你接下去十年的作品，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剛纔又傅懷君在場，她還沒罵盡興。

    現在沒有外人，車廂內便成了她的主場。

    姜年笑著讓她啟動車子，一邊又翻出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遞到她手邊，“罵渴了喝。”

    徐苑伸手接過礦泉水，“以後你的工作室有必要提升一下客戶了。”

    “像柯夏這種無腦的單子就不能接。”

    腦海中跳出柯夏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把水瓶當做柯夏，她用力抓了幾下，“果然設計都不是人乾的，要我說你都加入藥物研發了，為什麼還要幹工作室啊？”

    “不然你多放點作品出來，宣佈自己要退出珠寶圈，弄個飢餓營銷如何？”

    徐家是做生意的。

    徐苑身為徐家唯一的孩子，家裏完全尊重她的學習意願，只要她日後能找個繼承徐家家產的丈夫就好。

    雖然是學設計出生的，但從小耳濡目染的徐苑，也知道飢餓營銷是怎麼回事。

    姜年偏頭看了她一眼，笑道，“為什麼要宣佈退圈，你不想看裴書瑜他們知道我是Zoe時，臉上的表情嗎？”

    徐苑聞言低聲罵了一句，而後衝她豎起大拇指，“小年，一年多沒見，你越來越壞了。”

    她已經預料到一直瞧不起姜年，以為姜年是從山裏出來的土包子的裴家。

    在得知姜年是世界著名珠寶設計師Zoe時，裴家一家三口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了。

    嘴角揚起一抹暢快笑意，她道，“他們知道姜家的產業嗎？”

    姜年搖頭，“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從裴家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態度來看，他們只會把姜楚堯當做姜家唯一一個有出息的人。

    至於她的養父母，在他們眼中大機率只是個種地的農民而已。

    徐苑一聽這話，瞬間激動了起來，“擺脫，到時候你馬甲掉落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喊上我一起。”

    她也想看看裴家人下巴落地的場景。

    那副場面一定很有趣。

    姜年睨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友，笑著點頭答應。

    落在中控扶手上的手機響起。

    姜年抽空看了眼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接起電話。

    “奶奶。”

    傅老太太笑著應了聲。

    她先是關心了姜年近期的生活狀況，得知她手臂上的石膏馬上就能拆下後，老太太的說話語調突然變得含糊了起來。

    姜年聞聲抿了抿唇角，低聲道，“奶奶，您有話直說就好。”

    “你媽媽，她方纔給我打電話了。”

    “我也是一下子嘴裏沒個把門，把你和懷君要離婚的事告訴了她……”

    老太太語氣中帶著幾分抱歉，“小年，你是想著回了江南才把這件事告訴你爸媽吧？抱歉。”

    姜年確實是想著回去了再同爸媽說離婚的事。

    現在老太太提前說了，她只是柳眉輕蹙，後輕聲道，“奶奶不用道歉，我和傅懷君要離婚是事實。”

    “您放心，傅家和姜家的合作，不會因為我和傅懷君離婚而斷，除非是傅氏……”

    後邊的話她沒再繼續往下說。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丈夫和兒子走的突然。

    是她一個人帶著小孫子撐起了整個傅家。

    自然明白她沒接下去往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生意人更看重利益，如果和傅氏合作不能再給姜家帶來利益，兩家的合作便會因此斷裂。

    老太太在電話那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光，“是懷君對不住你。”

    姜年暫時不想提起傅懷君，她詢問過老太太最近的身體狀況，從後者口中得知對新藥物的反響不錯，她微微勾起唇角。

    “您沒事就好。”

    老太太知道她有意避與自己聊孫子的事。

    心下不住地嘆氣，她轉了個話題，道，“小年，奶奶聽說最近你和商家大少爺走的近？”

    姜年腦海中跳出商北凜的模樣，她笑著點了點頭，“是，北凜是我的朋友。”

    “奶奶您放心，在離婚證沒下來之前，我都不會做出腳踏兩條船的事。”

    “況且我還要回江南去，北凜還有自己的事業要兼顧，我和他之間只能是朋友。”

    老太太聽言雙唇囁嚅。

    好半晌後，姜年才聽她長嘆一聲，“年年回江南前，一定要多來看看奶奶。”

    “懷君愚昧，奶奶一直把你看做親孫女。”

    姜年知曉老太太對自己的好，她點了點頭，答應了聲。

    電話結束通話，逼仄的車廂內氣氛沉悶。

    徐苑坐在主駕駛上看了眼身邊的好友，道，“姜年，你不會因為傅懷君的奶奶而心軟吧？”

    姜年眉頭一挑，笑著看她，“你覺得我像那種人嗎？”

    上輩子她嫁給傅懷君後，老太太是唯一對她好的人。

    但同時，老太太對她好也是有目的的，畢竟傅懷君不是做商人的料，傅氏還需要姜家多幫襯。

    她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這一點。

    然就在她話音落下之際，好友衝她重重點了點頭，“像，太像了。”

    “去年你一意孤行推掉高老頭的保研的邀請，甚至不惜和我斷絕好友關係，我很難保證你會一直清醒下去。”

    姜年看著她臉上一副凝重且不像在開玩笑的表情。

    唇角笑意加深，她道，“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我也堅決要離婚。”

    徐苑鬆了口氣，笑著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