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所裡呆了一天，做了一天資料的姜年下班時只覺得頭昏腦漲。

    抬手拍了拍腦門，聽到私人手機響起的她，眉頭輕蹙。

    以為又是柯夏，她掏出手機準備把對方的號碼拉入黑名單，卻在看到來電顯示時，她的眸光顫動了一下。

    “媽媽。”

    毫不猶豫地接起電話。

    哪怕知道這一世的母親並沒有與自己天人永隔，姜年還是忍不住動手掐了自己一把。

    手臂上的疼痛讓她驟然清醒過來。

    她眨了眨眼，微微揚起腦袋，纔沒有讓眼眸中的水光從眼角滑落。

    “小年，有沒有想媽媽？”

    聽筒裡響起女人溫柔的嗓音。

    姜年從小跟在養母身邊長大，與養母最為親近。

    如今再次聽到養母的聲音，她想開口回答，發現自己喉頭髮緊後，忍不住重重嚥了口口水。

    “想了媽媽。”

    “真的想嗎？媽媽天天坐在電話前等著你的電話，我的小年長大了，出門在外也不想媽媽了。”

    “沒有！”姜年當即出聲反駁，“我很想很想媽媽。”

    她的語氣篤定，聽的電話那頭的薑母笑逐顏開。

    “過段時間媽媽去京城照顧你好不好？媽媽也很想你。”

    熟悉的話語讓姜年呆愣在原地。

    ‘媽媽去京城照顧你吧，你都瘦了。’

    上輩子養母說的話還歷歷在耳，姜年猶記得自己興高采烈地點頭答應。

    不過一週的時間，她就聽到了養母因車禍而離世的噩耗。

    手腳陡然變得冰涼，姜年瞪大雙眸，淚水滑落眼眶，“不要！媽媽你別來！”

    許是她的語氣太過強烈，薑母被嚇著後笑她，“小年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讓媽媽發現？”

    姜年悶悶地應了聲，“總之媽媽你別來，再過上一段時間我就回江南去……”

    ‘了’字還沒說出口，一抹高大身影忽然擋在了眼前。

    姜年擰著眉頭抬起頭，看到眼前的傅懷君後，她立刻做了個要對方噤聲的動作。

    傅懷君居高臨下看著眼前人，心裏的疑惑還沒問出口，就被她的動作堵在了嘴邊。

    電話裡薑母一聽女兒要回江南，高興地說了一大堆自己想做，卻沒人陪著做的事。

    “……你爸爸成天就知道在公司忙，他眼裏只有他的公司。”

    薑母輕哼一聲，說完這些後她又後悔了，“小年，你在裴家，裴家對你好嗎？還有傅懷君，也對你好嗎？”

    自從女兒去了京大上學，薑母時常能在各種新聞報道上瞧見她的身影。

    直到她回到裴家，嫁給傅懷君後，那些上學時經常上的報道，便再也沒了她的身影。

    說不遺憾是假的。

    姜家把姜年當做親生女兒培養，為的就是能讓她有朝一日能飛的更高更遠，再找到一個相濡以沫的伴侶，兩人攜手進步。

    可自從嫁給傅懷君後，姜年給姜家的電話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姜年不讓養父母來看自己，他們也不知道她在京城過得如何。

    這段時間薑母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心裏總是惦念著女兒，這纔有了想前往京城的念頭。

    現在聽到女兒拒絕的話語，又聽她說很快要回江南去，薑母這纔打消了要去京城的心思。

    姜年頂著一雙溼紅的眼眶看了眼傅懷君，而後悶聲開口，“還行，媽媽您在家等我回去就好。”

    “我還要跟著高老師繼續研究資料呢，先掛了。”

    母女二人平日裏很少電話聯絡，聊天卻是少不了的。

    薑母得知女兒回到了京大，且還在京大第一研究所研發藥物時，發自內心地替她感到驕傲自豪。

    現在女兒要繼續忙碌了，薑母不再打攪，應了聲後將電話結束通話。

    等到電話剛一掛斷，姜年便開口詢問眼前人，“傅總，有事嗎？”

    傅懷君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我們之間是夫妻，你一定要同我這麼生疏嗎？”

    他可還記得中午在飯桌上，她和商北凜之間親暱的互稱。

    “傅總找我就爲了這個？那大可不必。”

    由於之前有被傅懷君帶走過的經歷，此刻姜年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防備，“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她繞過他就要朝著停車場方向去。

    “你要回江南，為什麼之前沒和我說？”

    手臂被人抓住，姜年停下腳步，就聽到耳邊再次響起男人的詢問。

    她輕嗤一聲，轉過頭後與他四目相對，“有必要？”

    “傅總日理萬機，不是忙著把我踩在腳下，就是忙著幫裴家把我踩在腳下。”

    “哪怕哪天我死了，你都不會在意吧？”

    刺耳的話語落入耳中。

    傅懷君眉頭擰成一團，面上閃過羞惱神情，“姜年，你就不能同我好好說話？”

    如果姜年也能像裴書瑜那樣，與他好好說話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必然不會鬧到如此僵硬。

    傅懷君想。

    若是姜年知曉他內心的想法，定然會嘲笑他天真無邪。

    動了動手臂，發現掙脫不開禁錮的她衝他搖了搖頭，“如果哪天拿到了離婚證，我或許會祝你早生貴子。”

    “但現在，抱歉不能。”

    傅懷君微微撐大雙眸。

    他忍不住收緊手指，直到聽到耳邊傳來的悶哼聲，他才驚醒過來，趕忙鬆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

    “你確實該向我道歉，精神損失費和醫藥費待會兒我會發到你的郵箱，請記得打錢，謝謝。”

    姜年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的道歉。

    見他已經鬆開了手，她再次回過頭準備往停車場去，就看到徐苑氣沖沖地朝這邊跑來。

    “小年，你說那個柯夏是不是腦子有病！”

    徐苑大老遠地看到好友就開始吐槽，“我都說了讓他把訴求告訴我，結果他一口咬定我不是Zoe。”

    “我去他的，當場我就掀桌子不幹了，他要拆工作室拆去吧，大不了咱重新搞一個工作室。”

    姜年聽言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身後人。

    傅懷君依舊擰著眉頭，不知道有沒有從剛纔她索要醫藥費的事中緩過神來。

    她回過頭，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領著她徑直走向停車場，“別生氣，晚上我請你吃飯。”

    “真的？那我可要吃大餐，彌補我在柯夏那兒受創的心靈。”

    兩人的對話聲逐漸遠去。

    也就在這時，站在原地的傅懷君抬起頭來看向兩人的背影。

    時間太久他都快忘了。

    姜年雖然在念書時給拿了不少生物化的大獎。

    但她和徐苑一樣，都是設計學院畢業的學生。

    臉色沉沉，傅懷君拿起手機給助理撥去電話，“查一下流年工作室真正的幕後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