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痛苦。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對陸北的厭惡，還是因為對男人的厭惡。就是不表現出痛苦的樣子，一直強忍著。

    陸北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你先攻擊我的，怎麼現在你倒成了受害者了？”

    萬藤女妖冷笑一聲。

    “哼！我早就猜到你會傷害我，這就是你們男人。”

    陸北腦子裏閃過了一萬個問號。

    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到底講不講道理？”

    “我從來沒想過想攻擊你。”

    “更何況，我知道一點你的故事。”

    “你說的話也對，也不對。”

    “傷害過你的男人，他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這並不代表，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會和他一樣。”

    “你究竟明不明白？”

    縱然陸北誠心解釋，可是那萬藤女妖還是不依不饒。

    “不要假惺惺了。”

    “我非常瞭解你們男人的心裏的想法。”

    “先是假裝關心，假裝喜歡，藉此來拉近距離。”

    “還說這是愛情。”

    “其實你們根本就是下賤，就是饞她們的身子。”

    “等到玩膩了之後，就一腳把人踹開，推下萬丈深淵。”

    陸北心裏一陣無語。

    那少女死前怨氣太重，執念太深。

    枯藤吸收了多少血肉的力量？順帶著也就吸收了多少怨氣。

    如今這枯藤，雖然有了妖怪的身體。

    可是她的意識，卻屬於那少女的克隆體。

    萬藤女妖看待男人的方式全部繼承自那慘死的少女。

    真正屬於她的記憶，包括她的思維方式，也都屬於慘死之前的少女。

    可是萬藤女妖，根本就沒有和人類相處的經驗。

    要想打破她心中的執念，看來是沒有可能了。

    陸北皺著眉頭，越想越覺得吃虧。

    就算她真的被男人欺負，這和他陸北又有什麼關係？

    負心人是那個男人，而不是他。

    “你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那我倒要問問你，你這輩子究竟見過幾個男人？”

    “恐怕一個都沒有吧。”

    “你根本就沒有和真正的男人相處過，你只憑藉着她留下來的記憶，來對你所遇到的一切雄性生物，荒唐的判處罪名。”

    “你有沒有想過？”

    “你根本就沒有自己的記憶。”

    “你究竟是你還是她？”

    “難道你要一輩子都活在她的陰影下嗎？”

    萬藤女妖臉色驟變。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我和她是一體的。”

    “如果沒有她，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你沒有資格說她。”

    陸北再次皺眉。

    “難道你要永生永世，一直活在她的仇恨下嗎？”

    “如果上天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和一個真正的男人相處。”

    “當你發現自己的看法是錯的時候，難道你不會後悔嗎？”

    萬藤女妖臉上閃過了一絲迷茫。

    “我的看法不可能錯，她已經回不來了。”

    “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還是忘不了她當時的樣子。”

    “讓她摔下谷底，並沒有馬上死去。”

    “從萬丈山崖上摔下之後，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哪怕只是想要喘一口氣，胸口也會劇烈的疼痛。”

    “你知道那樣的痛苦嗎？僅僅只是呼吸，也會變得痛不欲生。”

    “她曾經是多麼的信任他，可是他卻親手將她推下了山崖。”

    “當她從萬丈山崖上墜下，她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哪怕是生不如死的傷勢，也抵不過他心中的痛苦。”

    陸北皺著眉頭，眼看萬藤女妖沒有繼續動手，心裏總算鬆了口氣。

    只聽到萬藤女妖繼續說起。

    “那個晚上，一切都變得這麼黑暗，她的生活再也看不到一丁點的光亮。”

    “即使是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也只覺得自己被黑暗吞噬、包裹。”

    “她多麼希望從山崖上墜下之時，她就已經死了。”

    “她心裏只是想著，也許只要死了就不會痛苦了吧。”

    “就是墜下山崖之後，她就已經全身殘廢。”

    “骨頭從身體裡斷開，活生生刺破了她的肌膚，就那樣暴露在空氣中。”

    “那個男人究竟是怎樣才能狠下心腸？將一個無辜的少女推下山崖。”

    “難道他不知道？一個人孤苦無依，頂著重傷在山崖底下，是多麼的孤獨無助。”

    陸北知道萬藤女妖並不擅長表達。

    可是他也能從萬藤女妖的話中，感受到當時那少女心中的絕望。

    天寒地凍，月冷星稀。

    看著萬丈高空中的星光。

    想說話張不開嘴，因為只是嘴巴微微張開，就已經牽動了全身的傷勢。

    整個人浸泡在血泊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絕望和痛苦。”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忍不住向她靠近了一些。”

    “當她看見我之後，失落的眸子中，卻忽然綻放出了一縷亮光。”

    “後來我才知道，她當時究竟對我說了什麼。”

    當我吸收了她的記憶之後。

    這麼多年來，腦子裏一直迴盪著那句話。

    “殺了我，快殺了我。”

    “殺了我，我就可以解脫了。”

    萬藤女王眼中的赤色光芒，已經變得一片血紅。

    紅色的血絲，現實恐怖的裂紋，遍佈雙瞳每一個角落。

    吸收了少女記憶的萬藤女妖，此時又一次和死去的少女產生了共情。

    萬藤女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少女。

    陸北皺著眉頭。

    “你清醒一點，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

    “你只是你自己。”

    “你不應該帶著她的仇恨繼續生活下去。”

    “因為你根本就不瞭解真正的人類。”

    “人類的情感是最複雜的。”

    “我相信如果她現在還活著，她絕對不想看到你這樣。”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痛苦的記憶，都會隨著時間而撫平，被歲月治癒。”

    “如果她活到了現在，她早就已經從痛苦中解脫。”

    “更何況她早就已經厭倦了這份痛苦，為什麼要把這份痛苦繼續保持下去？”

    “你可知道，正是因為你，她的痛苦到現在也沒有消失。”

    “只要你一天沒有忘記往事，她就一天活在痛苦中。”

    “你纔是真正傷害她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