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不說話，可是她知道她沒有辦法像剛纔那麼堅定了。

    她真的不明白，她媽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呢？洛思瑤根本不值得她這麼做。

    她挺著最後一口氣不說話，想再堅持一下，想讓自己不要心軟。

    可是下一秒，她媽噗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

    南笙再也挺不住了，這是她媽，是她媽……是生她養她的人，就算對她不好，可那也是她媽，她沒有辦法看著她媽跪在她面前。

    她連忙過去扶她媽：“媽，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求你不要這樣！你一點也不在乎我會難過會傷心嗎？”

    洛思瑤難過地哭了起來。

    傅子凌不忍心看，別過了頭。

    南笙爸難過得老淚縱橫。

    南笙媽堅決不起來，她仰頭看著南笙：“你不要傷害你妹妹好不好？別讓她去死好不好？讓她活著，讓她活著……”

    南笙感覺淚珠從她眼眶裏溢出來，滾滾落下。

    “好……”南笙痛苦地說，“你先起來。”

    南笙媽站了起來，似乎鬆了口氣。

    “可是……”南笙感覺每說一個字，都有一把鈍刀子在她的心上磨，“她必須去國外，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洛家，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洛思瑤抓緊了床單，十分不願意。

    南笙媽張口想說什麼，南笙在她開口之前快速地說：“這是我能接受的最過分的結果了，你想想她做了什麼再來跟我說，如果不願意，我立刻給阿宴打電話。”

    南笙媽只好閉了嘴，洛思瑤在床上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南笙轉身走了出去，她不想再留在那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玉成函跟在她身邊。

    南笙聽著有另一個腳步聲陪在她身邊，覺得還好，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不是一個人。

    南笙走出酒店，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晃。

    為什麼啊，難道她媽只是洛思瑤一個人的媽媽，不是好的媽媽嗎？她沒有親人嗎？也許傅斯宴是因為看她可憐沒人要才把她留在身邊。

    她不值得被愛，如果連她媽都不愛她，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真心愛她呢？

    南笙越想越痛苦，眼淚不由得滾滾而落。

    一包紙巾遞到她面前。

    她接過，看向旁邊的玉成函：“其實你也恨我是不是？你是因為被我折磨怕了，所以纔對我這麼恭是不是？我是個惡毒的女人，世界上沒有人愛我……所有人都討厭我，恨我，是不是？”

    玉成函用他乾淨好看的眼睛平靜地看著南笙。

    “不是，我不恨你。”玉成函想了想，又補充說，“起碼現在不恨你。”

    南笙的眼淚停不下來，誰知道玉成函到底怎麼想，可能他恨她，又在地下室待了太久，太怕了，形成了陰影，所以不敢說。

    “不要哭。”玉成函說。

    南笙心情很差，沒有好態度，她惡聲惡氣地說：“我就哭！你管我！連你也對我指手畫腳嗎？你以為你是誰？以為你是傅斯宴嗎？你就是我的一條狗！最賤的一條狗！”

    玉成函低下頭，不說話。

    南笙推了玉成函一把：“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也討厭我是吧？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是吧？”

    玉成函被南笙推得後退了半步，又走回來，來到南笙身邊。

    “我不討厭你，我想讓你存在這個世界上，我感激你存在這個世界上。”玉成函看著南笙，眼神十分真摯。

    南笙怔住了。

    她剛剛聽過她媽說她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現在又聽到玉成函說他想讓她存在這個世界上，感激她存在這個世界上……不管玉成函是真心還是假意，南笙都被深深地觸動了。

    南笙轉頭看著前面，固執地冷冷說：“虛情假意，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玉成函沒有迴應。

    南笙走著，不自覺走到了人煙稀少光線昏暗的地方。

    她微微害怕，怎麼就跟玉成函走到了這種地方，萬一玉成函在這裏打昏怎麼辦，萬一他在這裏綁架了她怎麼辦……

    她悄悄地把手指放到鈕釦狀的按鈕上，如果玉成函有什麼異動，她就毫不猶豫按下去，讓玉成函痛不欲生。

    玉成函把他的外套脫下來，遞向南笙：“現在有風，要不要披上？”

    南笙警惕地搖頭：“不要，我不冷。”

    這時一陣風吹過，南笙冷得哆嗦了一下。

    凍著也比被玉成函綁架好。

    玉成函收回外套，掛在胳膊上。

    南笙繼續往前走，走得時間長了，玉成函一直沒有異動，南笙就又走神想起在酒店發生的事情。

    怎麼樣她媽纔會願意對她像對洛思瑤一樣好呢？

    “你說，如果我像洛思瑤一樣，平時顯得溫溫柔柔的，是不是我媽就會開始喜歡我了？”南笙問。

    玉成函看了南笙一眼，說：“不會。”

    南笙頓時氣鼓鼓的，她還覺得玉成函挺聰明的，怎麼說話這麼直？是還嫌她不夠傷心嗎？

    他是不是想說，她永遠也不會得到她媽的愛，她就是個不招人愛的女魔頭？她敢打賭他就是那麼想的。

    南笙又是氣，又是難過，眼淚又掉下來。

    “不要難過。”玉成函走到南笙前面，面對著她，“可以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

    南笙被玉成函堵住了去路，只能停了下來。

    她現在情緒很崩潰：“我想我一定是個很糟糕的人，所以我媽才討厭我，我為什麼這麼糟糕呢……也許我真的不該存在……”

    “不要這麼想，也許是因為你媽是個很糟糕的人，所以她才討厭你。”玉成函說。

    南笙瞪著玉成函：“你怎麼敢說我媽是個很糟糕的人！”

    玉成函低下頭，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來。

    南笙看得有點走神。

    他的眼睫毛真好看，怎麼會有男生的眼睫毛這麼黑長濃密呢？

    停了一會兒，玉成函微微抬起眼睫毛，看著南笙。

    南笙忽然意識到她在呆看著玉成函發癡，連忙移開目光。

    “也許，我並不能很客觀地說出你是不是個糟糕的人，可是，我想說，不管你是不是個糟糕的人，我都想永遠在你身邊，任何時候，無條件地站在你這邊，盡我所能不讓你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