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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石灰吟

    桃林中修有一處涼亭,涼亭裡還擺放著幾罈好酒。

    今天入圍的五糧液,燒刀子和南汾赫然都在其列。

    閆子書走進涼亭,並在老人的安排下坐了下來。

    面對兩位老人的殷切之舉,閆子書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在三人全部坐下之後,閆子書便率先對那位評委問道:“前輩,還不知您應該如何稱呼?”

    聽到閆子書的詢問,那老人笑著說道:“我叫張文濤,當初也曾在登州府內做過幾年官員,現在已經告老還鄉,一直住在此處頤養天年!”

    “原來是張老,晚輩失敬了!”

    “既然已經來到了酒桌上,那咱們就要以同輩論處,閆老闆不必如此客氣,你之前的壯舉,我可都聽老韓說過了!”

    “之前不過是年少輕狂,故而纔會落草為寇,前輩還是不要折辱在下了!”

    “哎,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如果你真因為懼怕他們的權勢便認下他們栽贓的罪責,那我倒是真要看不起你了。”

    “你能扛住壓力,抵死不認,甚至不惜爲了此事而落草為寇,就連老夫也不得不欽佩你的勇氣!”

    說到此處,張文濤舉起酒杯:“來,咱們喝一杯!”

    閆子書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只是這美酒入喉,他所感覺到的卻只有苦澀。

    “因為這件事情,我家娘子身患重病,就連我那兄弟也在重兵圍剿之下生死未卜。”

    “說句實話,晚輩現在真是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若非如此,也不會牽扯到身邊之人了!”

    張文濤聞言搖了搖頭:“既然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你自怨自艾也是無用,對於那黃奎安的秉性,老夫早就有所耳聞。”

    “而且我聽說曹家這次用於參選的燒刀子,也是你當初的成名之作?”

    “沒錯,這燒刀子正是晚輩當初所釀,只不過萬般因由也都是因這燒刀子而起,我現在真是有些後悔了!”

    “上天賜予你如此天賦,那自然是要讓你歷經一些磨難,否則一帆風順,你又如何能成就大事!”

    張文濤面帶微笑,安慰了閆子說兩句。

    隨後他話風一轉,又對閆子書問道:“你這次能來參選,我們十分欣慰,但是你知不知道那四大酒商都有怎樣的背景?”

    “曹家深耕此道多年,而且和登州府的官員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林家雖然並不以此為生,可是林國棟卻十分喜愛此道,而且林家在宮中還有仰仗,林國棟的姐姐便是宮中的貴妃娘娘。”

    “至於黃,唐兩家,雖然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可是手中卻也都掌握著幾份古方,這些事情晚輩一早便知道了!”

    對於四大酒商的底細,閆子舒如數家珍。

    見閆子書對此瞭解的如此透徹,張文濤試探性的對其問道:“既然你知道他們各家都有如此深厚的背景,那你這次又為什麼要前來參選?難道你就不怕他們會識破你的身份,並聯手一起來對付你嗎?”

    “怕,但是我必須要來!”

    “為何要來?難道就是爲了你心中所想的功名利祿?”

    “不是,是爲了公理!”

    “何為公理?”

    “公理自在人心!”

    “如果這公理真在人心,那你又為何會被栽贓入獄?如果這公理真在人心,那你又為何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那是因為有人欺上瞞下,故意陷害栽贓!”

    “可是他們說你與盜匪為伍,甚至不惜為此落草!”

    “那不過是他們的一面之詞,閆某不會因為他們的栽贓而改換身份,我要讓他們明白,我是不會認輸的!”

    閆子書這番回答鏗鏘有力,聽得老韓頭在一旁連連點頭,並對著他頭來了一絲欽佩的神情。

    張文濤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滿意,他仍刨根問底的問道:“可是這與你競選酒商有什麼關係?”

    “我只要競選成功,便能和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坦明此事,等到那個時候,我便有翻身的機會。”

    “可如果你失敗了呢?你可別忘了,那林家可還有皇室背景!”

    “我的朋友爲了此事不惜與官兵以命相搏,這次我下山已經抱有必死之志,就算真的失敗,也絕不能讓人將這汙名扣在我們的頭上!”

    張文濤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你這個想法的確不錯,但是落實起來可就困難了,我之前可是聽說那林國棟已經給王壽章送去了不少銀子,王壽章作為這次第三輪的主評之一,只怕到時會有所偏袒啊!”

    張文濤這倒也不是爲了挑撥離間,而是他的確確切知道了這一訊息。

    閆子書面色坦然:“我相信我能憑藉自己的實力得到這御用酒商的資格,若是真得不到,那也是我命中使然,到時要殺要剮,閆某悉聽尊便便是!”

    “林家雖然手眼通天,可你倒也不必如此悲觀,你是老韓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我雖然已經辭官多年,可是在登州卻還是有些分量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派人將你送出城去,朝廷對於此事雖然十分重視,可是天牢囚犯被放一事終究是不太光彩,所以朝廷並未將你的通緝令下達到其他州府。”

    “你可以趁此機會遠離登州,甚至可以隱姓埋名去大遼或是西夏生活,我相信憑藉你的人脈,要離開登州絕非難事,只是不知你對此事有何想法?”

    張文濤原以為閆子書會欣然答應自己的要求,卻沒想到對方在聽到這一提議之後,竟然直接搖頭拒絕。

    “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在不能為我等證明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登州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大宋!”

    閆子書此言鏗鏘有力,而張文濤的眉頭此時則已微微皺起:“我答應將你送出登州,這也是看在老韓的面子上,難道你真要放棄這個機會?”

    “多謝前輩關懷,如果您二位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客棧休息了!”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見對方一味想勸自己離開,閆子書便覺得與對方再沒什麼好說的。

    眼見著他要離開,張文濤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閆子書,你的性格怎麼這麼執拗?難道你非要死在登州才肯罷休?”

    “前輩,晚輩有一首詩,不知您是否要聽?”

    “你說吧!”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閆子書隨口背誦了一首詩句,隨後轉頭離開了張文濤的府邸。

    門口的侍衛還想阻攔,卻被張文濤直接揮手散去。

    直至閆子書走出府門,老韓頭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麼樣?我就說這小子不會被你說動吧?”

    “唉,他的性格實在太執拗了,怎麼你們這些釀酒之人全都是這個秉性?”

    張文濤有些不滿的抱怨了一句,隨後便又坐到了椅子上。

    “還說我們呢,你不也是一樣?要不然你又何必把他叫來!”

    “我只是看他釀酒記憶超凡,不想白白辱沒了這個好胚子,可是現在朝廷已經下令要清查此事,你覺得他還能有什麼轉機嗎?”

    “只要你我能在暗中相助,那他就能奪得這次酒商選拔的頭籌。”

    “就算朝廷派來的欽差管不了此事,他到時也大可以進京面聖,我知道這小子性格執拗,絕不會輕易被人說動,況且曹家這次害得他這麼慘,你真以為他會善罷甘休嗎?”

    張文濤聞言臉色頓時一沉:“他現在可是帶罪之身,你還想讓他進京面聖,你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他的命運如何,可不歸你我左右,既然選擇幫他,那就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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