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若微微一笑。

    “其實不只是你，我對韓家掌舵人的位置也不執著。”

    韓勉錯愕：“既不執著，那我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你惦記的？”

    韓明若沒說話，視線上下將他打量一番，忽而開心地笑了。

    “聽說韓醉死後，你分裂出兩個人格，連帶記憶都空了一塊。所以，你是真的不記得，還是在裝傻？”

    “阿醉？”提到韓醉這個名字，韓勉身形晃了晃，腦中有許多碎片閃過，快速而紛雜，他頭痛地捂住腦子。

    蘇茶扶住他胳膊，撐住他身體不讓他倒下去，一邊給他小小把脈。

    可惜她就是三腳貓的醫術，沒有精密的儀器，除了能檢查出韓勉身體內外傷很重，腦子的毛病她半分看不懂。

    “真是個小可憐呢。”韓明若揚聲道，“看你遺忘得這麼徹底，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同情你的無情，還是該憐愛付出性命保護卻被漠視的韓醉。”

    韓勉身子更晃了幾晃，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畫面，眼中浮現濃濃的痛楚，大吼了一聲。

    “你閉嘴！”

    “無所謂，反正你也囂張不了多少時候了。”韓明若依舊情緒平靜，只是笑容逐漸詭異，“不過你既然和他感情深厚，他替你去死在地底下那麼孤單，你應該跟他去作伴纔對。”

    蘇茶心頭咯噔一跳，腦子的弦嗡的一下就斷了，她猛地看向韓明若。

    “韓老四，你什麼意思？”

    不知什麼時候大船後邊撐出了一座遊艇，韓明若手往腰帶一拍，一根繩子朝那座遊艇發射過去，而後穩穩掛在遊艇的某個東西上，接著他身子隨著繩子如離弦的箭落在遊艇上。

    遊艇上的人見著她看過去，還笑眯眯衝她揚手。

    “小美人，下輩子再見了！”

    話音落，遊艇猛地朝遠處開去，速度賊快，激起白色浪花都有兩米高。

    蘇茶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大聲吼道：“跳船，快！馬上跳！”

    吼完也不管船上其他人反應，拖著韓勉就靠邊往水裏跳。

    事實上，她的第六感是正確的。

    儘管她已經用了最快速度如水，並往遠處深處遊，還是兩秒後，頭頂身後傳來巨大的轟炸聲。

    強烈的爆炸氣浪翻滾，水的溫度提升好幾倍，不少路過的魚紛紛翻著肚皮浮在水面，仍在船上或剛跳船的人反應不及時，被炸得哀嚎聲一片。

    蘇茶也沒多少好過，縱然她覺得不對勁早早跳水，強大的爆炸還是從水上朝她和韓勉襲來。

    她當時也不知道什麼心理，在爆炸的第一時間將韓勉護在懷裏，背部遭到巨大創擊，劇痛襲來，一時間整個人都出幻覺了。

    一直頭痛精神狀態不太好的韓勉驚懼摟住她，五官急得都扭曲了。

    他似乎在她耳邊不斷喊著什麼，可她痛得整個人都在蜷縮，大量的水從她耳口鼻灌入，到底什麼都說不出來。

    只得於意識消失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不喜歡欠人，這一次災難到底是因為她才牽連了他，那麼她替他擋這一劫，就算徹底抵消了。

    雖然遺憾芳華早逝，但總歸無債死去，一身輕。

    ***

    “你終於醒過來了。”

    蘇茶眼皮動了動，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熟悉的男聲歡喜說道。

    她有些懵懂地睜開眼，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哪怕鮮花擺了半張桌子，也掩不掉濃濃消毒水的味道。

    身邊坐著一個消瘦的男人，許是長時間疲累，青青鬍渣鋪滿了整個下巴，眼裏還有著明顯的血絲，但基於過分好看的五官，依然屬於讓人驚豔的帥哥一類。

    見到她醒來，一雙漂亮的眸子宛若夜空撒滿了星子，幾乎把她眼睛閃瞎。

    他熱情地握住她的手，語氣溫和又急切：“茶茶，聽話，以後不許做傻事，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蘇茶瞅著他通紅的眼眸鼻子，猶豫半響，問他：“你是誰？”

    男人整個人都傻了，呆怔怔站在她床前，宛若神魂都被抽了去：“你不記得我了？你失憶了？”

    蘇茶嘴角抽搐，抬手拍了他手背一下。

    “開什麼玩笑，我又沒傷到腦子，為什麼會失憶。”

    她並不愛湊這種熱鬧狗血的梗。

    “我只是好奇，你現在是韓勉，還是韓醉？”

    她從他身上看到兩個人的氣質，一時間有些傻傻分不清。

    男人頓了頓，說道：“我是韓勉。”

    蘇茶眼神掃過去，他略有些猶豫，低聲道：“也可以是你所認識的韓醉。”

    也可以是她所認識的韓醉……？

    蘇茶眼眸閃動，得出一個大膽結論：“你們合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