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醉搖頭，輕聲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蘇茶的眼神分明不信。

    “我是因為愧疚而生，韓醉死了，我纔出現，我的記憶和常識，都是韓勉所擁有的。”

    男人嗓音夾帶著莫名的嘲弄，“韓勉都不知道的事兒，不願意記著的事兒，我自是不會清楚。”

    這話細細分析，挺有道理的。

    蘇茶眼眸閃爍，心頭思量一番，沒再糾結這個話題。

    反正問他，也問不出來。

    “那你為什麼接近我？你隱瞞身份，對我騙身騙心，究竟什麼居心？韓勉指使的？”

    “怎可能是韓勉指使，他內心強烈抗拒我的死亡，潛意識裏我是獨立個體，他甚至不清楚我的存在。”韓醉反駁道。

    “可你……”

    “因為你長得好看啊。”韓醉眉眼舒緩，看著前方的路面，嘴角卻揚起明媚的笑意，“雲城九成的男人都抵不過你的魅力，我為什麼就能免俗呢？”

    他語調輕柔，“茶茶的臉，茶茶身材，茶茶的性格，茶茶的手段，每一樣都是致命的蠱，我中毒豈不是很正常？”

    “追你，不過是一個愛慕美人的男人正常反應罷了。”

    蘇茶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麼。

    總覺得他這高帽奇奇怪怪的，有哪裏不對勁，偏偏高帽款式又那麼漂亮，讓她拒絕不了。

    畢竟誰能拒絕從一個優秀男人口中聽到的讚美自己的話。

    而她，確實夠美，夠尤物。

    喜歡她的男人那麼多，多韓醉這麼一個，似乎也不離譜。

    直男斬的自信，就是這麼鐵。

    見蘇茶神情，似乎動搖了，韓醉暗暗鬆了口氣，繼續打補丁。

    “沒騙身騙心，我就是純粹想跟你談一場戀愛，我付出了我的真心，沒有半點節制，我自認為，作為男朋友，我算是合格的。”

    確實算是用心了。

    他確實願意哄她，陪她，幫助她。

    甚至蘇國忠能脫離宋家的掌控，她脫離宋家的掣肘，還是他的功勞。

    他確實算得上一個好的男朋友。

    只是，用心不等於合格。

    也不能掩蓋他欺騙的本質。

    蘇茶扯了扯唇：“所以，你就用別人的身體跟我談戀愛？那麼我男朋友，是你還是韓勉？”

    “這個嘛……”韓醉也糾結了。

    猶豫了少許，低聲咕噥道，“都可以是，瞧你多美，正大光明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好福氣。”

    蘇·左擁右抱·茶：“……”

    蘇·享齊人之福·茶：“！！！”

    真想上手，直接捅死他個混球算了！

    什麼玩意兒，這種話都能說出口，他不怕被和諧，她都怕自己氣得胃炸！

    蘇茶磨了磨牙齒，眼中的憤怒噴薄欲出，危險看著他。

    “你剛纔說了什麼，我沒聽到，你再說一遍？”

    “啊……我剛什麼都沒說。”韓醉求生欲爆棚，急急忙忙表態。

    晚了。

    蘇茶陰惻惻一笑，捏了捏拳頭，深吸一口氣，倏爾點頭。

    “其實經過憤怒之後，這麼一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韓醉眉頭一跳，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

    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脊背一片生涼。

    他張了張嘴，“茶茶，你……”

    蘇茶繼續說：“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生物，長時間對著一個人，是會膩的，得到後，也會很快就厭了。”

    韓醉握緊了方向盤。

    糟糕，怎麼感覺方向越來越歪了？

    事兒大條了！

    正想著，又聽得蘇茶開口。

    “謝謝你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醉：“……”別這樣，他會謝。

    忍了忍，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後續，他磨了磨方向盤，訥訥問她。

    “你打算怎麼做？”

    蘇茶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勸道。

    “阿醉，我覺得你和韓勉繼續這樣下去，很不好。”

    心頭的不好預感越來越強烈。

    韓醉：“怎麼不好？”

    “會傷害韓勉的身體，你知道的，你已經死了，這樣繼續纏著他，讓他精神分裂下去，他身體會垮，精神也會崩潰的。”

    韓醉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幹。

    “你想說什麼？”

    “要麼，你消失吧。”

    韓醉神情頓住，猛踩了一腳剎車。

    縱然有安全帶繫着，強大慣性也讓蘇茶身子前傾，一個踉蹌差點撞到車頭。

    她吐了口氣，神色自若扶住車門，借力端正自己的坐姿，而後淡淡說道。

    “小心點，我刀還在你身後呢，再這麼玩，真捅進去了。”

    幸好她反應速度快，在見他情緒激烈一刻暗道不好，及時把匕首挪開，不然現在駕駛座上應該已經一片紅了。

    韓醉沒理會她的提醒，這會兒轉過頭來，雙目赤紅，宛若受傷的野狼。

    他盯著她眼睛，一瞬不瞬的，有些兇狠。

    “你想讓我消失？”

    “你本來就不該存在，不是嗎？”

    蘇茶語氣淡淡，眼波流轉，淡漠壓住了眸底的風暴，她勾了勾唇。

    “既然你自己都覺得不該留下，騙人都要給韓勉留個彩蛋，那麼。”

    她紅唇優美，吐出來的話格外的冷。

    也格外的毒。

    “你為什麼還要存在？捨不得傷害他，那就徹底點，你應該很清楚，只有你消失了，他的生活纔會迴歸正常！”

    韓醉眼中的猩紅大盛，霍地出手，抓住她肩膀，惡狠狠盯著她，咬牙切齒吼道。

    “蘇茶，你還有沒有心！你爲了他逼我！你是不是忘了，我纔是你男朋友！我纔是你的愛人！”

    委屈嗎？

    終於知道委屈了啊。

    騙她時候，利用她時候，把她送人時候，怎麼沒想到這點！

    蘇茶輕嗤，眉眼盈盈，嬌美依舊，話語卻全是嘲弄。

    “我沒有愛人。韓二少，你似乎記性不太好，咱們是簽了合約的，是契約的男女朋友關係，當不得真的。”

    韓醉嘴角動了動，扣住她肩膀的力道更大。

    “所以，你玩膩我了，就一腳把我踹開，找新鮮的韓勉？”

    “看破不說破，何必非得說那麼清楚。”蘇茶拍拍他的臉，微笑著，“韓大少人長得俊，活生生的，還體貼包容，哪個女孩子能不愛呢？反正這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不如成全徹底一些？”

    韓醉暴怒：“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