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宵攤裡吃飯客人們的熱烈邀請下，蘇少流一連唱了十三四首歌，一唱就是整整近一個半小時。

    最後唱得嗓子冒煙，聲音都快啞了，實在唱不下去了，蘇少流纔不得不跟熱情似火的客人們，提出需要中場休息一會兒。

    因為現在時間才十一點出頭點，喝酒的客人們來夜宵攤吃飯喝酒，基本上沒個兩三個小時都不會結束。

    要是連續這麼不停歇，唱到他們飯局酒局散場，蘇少流估計自己這嗓子也徹底廢了。

    如果有音響話筒裝置的話，還能唱的輕鬆一點，可沒有擴音裝置，爲了讓夜宵攤裡的客人們能聽得清楚一點，他卻不得不把嗓子放洪亮大聲。

    “掙了大概多少了？”蘇少流接過邊上喝酒的小姐姐遞來的一瓶啤酒，向對方道了聲謝謝，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後，對收錢的李桃花小聲問道。

    “八百六十塊……快一千了！”李桃花拿著錢在邊上角落數了數，也是嚇了一大跳，剛纔客人們都是十塊二十給的，此刻拿在手裏厚厚一大疊，一隻手都快拿不下了。

    “這錢也太好賺了吧？才這麼一小會功夫，就快一千塊了！”奚西傑眼睛冒光，一臉興奮的道。

    要是生意一直這樣好的話，如果一晚上不停歇的唱，那豈不是一天能賺三千，一個月就是九萬？

    奚西傑感覺自己找到生財之路了，一個月九萬一年就是一百萬，唱個十年那就是千萬富翁了啊！

    “好賺你來試試？”蘇少流知道奚西傑的小心思，撥冷水道：“咱們今天是第一天來，是新面孔又是學生，所以大家纔會這麼捧場，要是以後天天來唱，能有這一半收入就不錯了。”

    奚西傑嘿嘿憨笑道：“即使就是一半，那也不少了啊！比我爸在工地搬磚強多了，等我要是賺了錢，我就把錢狠狠甩我家老頭子面前，看老頭子還說不說我吃他的用他的，是不是個廢物……”

    蘇少流笑了笑，“那我瞧你也別等以後了，就現在過去唱幾首好了，正好我也差不多唱不動，你也讓我歇歇。”

    “現在啊？”奚西傑擺了擺手，“今天還是算了吧，等明天，等明天買了小音響話筒，我肯定上去唱。”

    “慫樣兒！”蘇少流眼神鄙視的瞥了眼奚西傑。

    低頭看了眼手錶十一點四十了，蘇少流逐又站起身走向幾桌客人，“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現在快十二點了，我們再唱半個小時五首歌，差不多就要走了……”

    “蘇少流？你，你怎麼在這裏！你在這裏幹什麼呢？”蘇少流剛對夜宵攤裡吃飯的客人說完話，正準備繼續唱歌，夜宵攤外又走進來了六七個男女。

    其中走在前頭，挽著一個禿頂中年男人手的中年女人，在看到夜宵攤裡抱著吉他的蘇少流，臉上神情明顯一怔，緊接著就對蘇少流語氣不滿厲聲質問了起來。

    “顧，顧阿姨！”奚西傑看到中年女人，臉上也很是一愣，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她。

    “這是？蘇少流的親戚嗎？”在中年女人走進來的一刻，李桃花明顯感覺到奚西傑蘇少流倆人臉上神色的不對，不禁對身旁的奚西傑小聲問道。

    “這是少流的媽媽。”奚西傑看了眼李桃花，側頭細聲耳語說道。

    “蘇少流的媽媽嗎？”李桃花聞言一愣，不過看著蘇少流和中年女人的五官眉眼，倆人確實有六七分相似。

    蘇少流在看到中年女人的一刻，眼神也有些恍惚，只是這種恍惚卻很快轉爲了冷漠，“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顧玲月顧老闆啊！顧老闆這是跟老公和家人來吃夜宵啊？”

    “蘇少流，顧玲月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嗎？那可是你親媽！你這小孩怎麼一點規矩家教都沒有……”顧玲月身後一個剃著小平頭的男子，手指著蘇少流呵罵道。

    “呵呵！”蘇少流臉上掛著冷笑，“規矩家教，那也得有人教啊！我爸死的早，我媽卷光了家裏所有錢，跟野男人跑路了，從小也沒人教我啊，可不就是沒規矩沒家教嘛！”

    “嗯，你們姓顧的一家人，家教好啊……我家有錢的時候，就上杆子來攀親道故，我家敗落沒錢了就十幾年都不上門。”

    “哦，對了！家教好的這位，我家裏還有你十幾年前，打著的問我爺借走的三萬塊錢欠條，請問您準備啥時候把欠的錢，給還還清啊？”

    “什麼欠條不欠條，你瞎說什麼呢？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男子說著，扭頭看向顧玲月，“姐，你看看你兒子，我以前就跟你說了，這小子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以後想要靠他養老那是做夢！”

    “白眼狼？咋滴，我吃你家大米了？”蘇少流眼神鄙夷的道，“我是你顧家人養大的？還是拿了你顧家人一毛錢了？”

    “你個小兔崽子，勞資是你舅舅！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看我不教訓你……”男子凸稜起眼珠子，擼胳膊擼袖子一副就要過來教訓蘇少流的樣子。

    蘇少流眼神嘲諷的盯著比他矮了半個頭的男子，勾了勾手，“來來，顧雄英你過來，我六七歲的時候，可以任由你欺負打我耳光，你現在再過來打我試試？”

    “夠了！”顧玲月一聲怒吼，拉住身邊的顧雄英，臉色鐵青的看向蘇少流道：“少流，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親媽，雄英是你親舅舅。雄英小時候打你那也是你不乖不聽話，這都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記仇，仇性這麼大呢！”

    “還有，你不是在學校讀書嗎？這大晚上的不在學校裡睡覺，你跑這來賣唱？你究竟怎麼想的，你不嫌丟人嗎？這是你一個學生現在該乾的事情嗎？你這樣以後還會有什麼出息！”

    “我沒出息，難道不正合你老顧家人的心意嗎？我要有出息了，你們怕是以後連睡覺都睡不安穩了。”蘇少流臉上嗤笑著道。

    顧玲月胸口起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蘇少流，“少流，你這孩子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小時候的你，可是很乖很聽話的……”

    蘇少流冷冷打斷她道：“行了！少跟我這裝什麼慈母了，我出生六個月就能狠心把我丟掉，十年時間都不來瞧我一眼的人，還裝什麼呢？你不覺現在裝這些，太過可笑了嗎？”

    “還是我家老太太心慈啊！我家老太太說了，當年你從家裏捲走的錢，還有你們顧家人從我家騙走的錢就都算了，因為我畢竟是你生的，以後兩家就大路朝天好了……所以你們一個個呢，也別在我面前衝裝什麼長輩，我蘇少流跟你們姓顧的，沒有一毛錢關係！”

    蘇少流說完對在夜宵攤裡吃飯的客人們，鞠躬道了個歉，背起吉他推開人群，就直接向外走了出去。

    “蘇少流這小孩，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對自己親媽也這麼說話。良心都被狗吃了，那可是十月懷胎生他的親孃啊。”

    “就是就是，他們老蘇家現在都落魄成啥樣了，就是蘇少流他爺爺奶奶老一輩不修德行，他們家纔會落敗的這麼快。”

    “這簡直也太沒教養了，我估計啊，這都是陳梅英那個老東西教壞的，就是那老東西挑撥離間了，不然這世上哪有做兒子的，會這樣說自己親媽。”

    蘇少流走出夜宵攤，身後的顧家親戚也頓時對蘇少流的背影，指指點點議論了起來，話語裡全是指責蘇少流和蘇家的不是！

    蘇少流走進夜色裡，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可他眼角的眼淚卻一滴滴不住的從臉上滑落了下來！

    世人都說，這世上無不是的父母，可生而不養，生而不教的父母，又哪裏真的配為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