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袋浮腫，帶著一層淡淡的黑眼圈。

    “王妃是昨晚沒有睡好嗎？”

    聽到知夏的話，謝傾暮噎了一下，淡淡道。

    “昨晚屋裏有隻老鼠吵得厲害，沒睡著。”

    知夏有些意外。

    若是其他夫人，還不得把下人都叫起來抓老鼠。

    不過謝傾暮人本來就好，沒有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

    “夫人不如養只狸貓吧，這狸貓能捉老鼠，還能解悶，倒也不錯。”

    “你也知道我在這府裡悶啊。”

    知夏的心冷不丁漏跳一拍。

    她怎麼感覺謝傾暮好像話裏有話？

    旋即她很快鎮定，當什麼事也沒發生，接著謝傾暮的話繼續道。

    “夫人自從進了這府中，就沒出去過。

    今日天氣正好，要不要出去到湖邊泛舟？”

    還沒到中午，空氣裡已經燥熱起來。

    這也叫天氣好？到了中午還不得熱死人。

    謝傾暮覺得今早上也怪冷清的，腦子倏爾裡閃過一道白光。

    “謝江南呢？她應該早就起了吧？”

    “王爺今日又帶小姐去上早朝了，還是會昨日一樣，晌午不回來用午膳。”

    謝傾暮聽著知夏這話，心中一沉。

    殷承昭早上帶謝江南去宮裏玩，下午帶著謝江南在城裏玩。

    花花世界迷人眼，這麼玩下去，謝江南定然樂不思蜀，忘了之前的事，也不會去想回繁雲城的事。

    殷承昭看問題一向很準，他想要孩子留下，自然會從孩子入手。

    如果謝江南真的動心，想要繼續留在這……

    她強求謝江南和她走，對自己沒好處，反而還會讓謝江南埋怨她。

    既然如此，還不如她自己走。

    可她自己走了，豈不是正好如了殷承昭的意？

    這更是讓她心中不快。

    “夫人，頭髮梳好了，早膳也準備好啦。”

    外面的丫鬟把準備的早膳端進來。

    謝傾暮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早膳在她面前，也不能勾起她的食慾。

    她草草吃了一些，一個人走出攝政王府。

    甩掉跟在她身後的眼線，她請了輛馬車，去青霄觀。

    和她第一次來時一樣，青霄觀還是沒有變，裡面的信徒依舊絡繹不絕。

    她找人打聽，問到小梁的下落，找到後山。

    後山的懸崖峭壁上有石屋，道觀裡的人閉關，或是關禁閉，都在這裏。

    謝傾暮找到門牌上的序號，敲響石門。

    “誰？”

    少女清脆的嗓音如黃鸝輕啼，透出幾分疑惑。

    “謝傾暮。”

    謝傾暮報出自己的名字，裡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石門開啟，面容清雋的少女亭亭玉立，出現在她眼前。

    和五年前相比，小梁長高不少，五官長開，樣貌也更添幾分清純活潑。

    “王妃！”

    她驚喜喊出這一聲，意識到什麼，臉上神情僵硬，移開視線，抿著唇欲言又止。

    謝傾暮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都已經知道，以後你也不用再叫我什麼王妃，叫我姐姐吧，我也大不了你多少。”

    小梁悶悶點了點頭，讓開一條道。

    “姐姐，進來坐會兒吧，外面天氣熱，這石洞裡要涼快許多。”

    謝傾暮進去，裡面的溫度果然比外面清爽不少。

    石桌上擺著荔枝，散發絲絲冷氣。

    看得出，小梁這小日子過得還挺舒心。

    “吃荔枝，這荔枝剛從地窖裡拿出來，正冰涼著呢。”

    謝傾暮來找小梁，也是有正事。

    這裏說不定也有殷承昭的眼線，她還是趕緊辦完事情趕緊走。

    她拿起一顆荔枝，入手冰涼，驅散手上餘熱。

    她慢慢剝著，對小梁道。

    “小梁，我今日來，是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小梁倒了杯涼茶放到謝傾暮面前，笑語嫣然。

    “姐姐你說，當初要不是有你，我現在已經是在江東，還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你有事，我自然該幫。”

    兩人面對面坐著，謝傾暮開門見山道。

    “我想要請你幫忙照看一下攝政王府裡的一個孩子，她叫謝江南。”

    說到這，謝傾暮眼中一暗，改口道。

    “不過很快，她應該要改名叫殷江南了。”

    小梁剝荔枝的動作一滯，心底冒出一個猜測，嘴快問道。

    “那不會是你的孩子吧？”

    謝傾暮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對啊，只是攝政王要將她留下，我也沒辦法。

    我若是走了，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在攝政王府。

    你有時間，就替我去看看她，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小梁：“……”這是能交給她做的事嗎？

    小梁心頭惶恐，同時也聽出謝傾暮的言外之意。

    “你要離開京都去哪？”

    謝傾暮吃著荔枝，冰涼的果肉帶著甜味在口中化開，清涼舒爽，口齒生津。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去哪都行。”

    小梁懷疑謝傾暮就是怕她把行蹤告訴殷承昭，纔會用這麼個藉口敷衍她。

    雖然她以前確實是給殷承昭監視過謝傾暮，但那都是以前的事。

    “那個孩子……是你和王爺的孩子嗎？”

    “……”

    謝傾暮想要否認，但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保證她不會被人欺負。”

    小梁吐出荔枝核，不以為意。

    “姐姐，你多心啦，有王爺在，誰能欺負你們倆的孩子啊？”

    “怕的就是被殷承昭欺負。”

    “……”小梁啞然。

    殷承昭欺負一個小孩子，她能做得了什麼？

    “我也打不過他啊，要真到那個時候，怎麼通知你？”

    謝傾暮剝著荔枝，聞言抬眼打量小梁一眼。

    她怎麼感覺小梁像是在套她的話？

    小梁被她這個眼神盯得後背汗毛直立。

    “算了，你不說也行，到時候我把孩子帶到青霄觀。

    有我師父在，王爺倒是還會給他老人家幾分面子。”

    她頂著懾人的目光，擠出一個僵硬的笑。

    謝傾暮這才收了視線，微微點頭。

    外面忽然有人敲響石門。

    “師妹，師父讓你去前院一趟，攝政王來了。”

    小梁吃著荔枝，嗆得差點咳出淚花。

    她望向謝傾暮，失聲笑道。

    “姐姐，你和王爺還真是心有靈犀。

    咱們要不要賭一把？王爺肯定是帶著你們的孩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