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你該不會還在等那個無名吧
風呼呼在她耳邊刮過,掩蓋住馬蹄踏雪的聲音。
謝傾暮鼻尖酸澀,喉嚨也酸得難以發出聲音,心中更不是滋味。
現在的她,也不知道有沒有清醒過來。
她能接受的,從來都是平等的關係。
誠然,殷承昭愛他。
可究其到底,他更偏向他自己。
想要發泄就發泄,想要孩子,也不管她的意見。
如果她本就生在這個時代,她或許沒那麼多想法。
可她不是,她所受到的教育和思想,都讓她抗拒這樣的關係。
即便她在慢慢被這個時代同化,根底上,也依舊還存有一份堅持,一份微不足道的信仰。
馬蹄聲湮滅在雪中,雪地上留下的足跡很快被另外一場大雪掩蓋。
——
南英。
禹城。
南流景站在城牆上,望向南邊。
距離這的不遠處,就是南英國的都城。
可他們現在所剩不到一千人,城中的糧食也快吃完。
現在城外,全是南英的軍隊。
他們被包圍了。
這就是殷承昭想要的結果。
即便心裏早已想過這個結果,可她還是毅然決然打到這。
只因爲謝傾暮還在等她回去。
“外面全是南英的兵,你們這點人,懸。”
無跡走到南流景身邊,手中的酒葫蘆口冒著熱氣。
“來一口?給你留了一口”
南流景接過,手中的酒葫蘆重量輕得出乎她的意料。
搖了搖,裡面發出少許水的搖晃聲。
她仰頭喝了一口,這酒當真只剩一口。
拜塵閣所有人,包括無跡,現在都算在這不足千人的隊伍之中。
他們這些殺手的任務,原本只是保護南流景。
隨著時間推移,軍中人數銳減,爲了避免南流景受傷,他們也只能加入其中,對抗南英的軍隊。
南流景不停給他們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一個個冷血殺手,被她幾句話說得熱血沸騰,腦子一抽,就入了行伍。
現在仔細想想,無跡才發覺,他們分明就是被南流景這個狐狸精給騙了。
狐狸精長得漂亮,腦子也是真的精。
幾場仗打下來,無跡對這個女人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能帶著三萬人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打到南英腹地,這是無跡想都不敢想的。
但現在他們孤立無援,彈盡糧絕也是事實。
他眺望面前,不遠處就是南英軍隊駐紮的地方。
他們只需要在那守著,等到他們餓死,就能進來撿屍。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要走嗎?如果是帶你一個人,我們還能走得了。”
即便被南流景洗腦,無跡也還記得他們最初的目的。
他還要活命,難得還有機會,他想再活長一些。
“走去哪?東明的軍隊都打到南英都城附近,結果卻傳出將帥丟下自己的兵跑了,以後還有誰敢願意死心塌地的跟著我?”
“……”
無跡也明白,身為將領,南流景無論如何都不能臨陣脫逃。
她是將軍,就要擔上責任。
“不過你們可以走,你們只是普通老百姓,臨時加入軍隊,我可以批准你們離開。”
無跡被她這話逗笑了。
“普通老百姓?你見過大刀耍得這麼生猛,一刀三個腦袋的老百姓?”
拜塵閣的殺手,身體素質和能力自然是不用多說。
也幸得有他們加入,南流景後面的幾場仗,才能次次險勝。
南流景也很感激他們,在這麼危急的時候沒有,反而願意出手。
“反正在你死之前,我們是不會走的。”
南流景還真沒想過,這些人這麼守信。
“那倒時我要是被十萬大軍包圍呢?”
“呃……”無跡眼神飄忽望向別處,有些猶豫。
“看情況吧,我說過,你要作死,我們也不會攔著你,反正東家好說話。”
南流景微微搖頭,臉上笑容無奈。
“到時候,記得保全你們自己。”
她還給他酒葫蘆,目光朝東邊眺望。
無跡仰頭,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酒葫蘆往嘴裏倒了倒,一滴酒水滴到他的舌頭上。
他抿了抿嘴,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
“你該不會還在等那個無名吧?依我看,他估計已經死在半路。”
且不說這裏距離東明邊境有多遠,天氣更是惡劣。
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南流景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轉身走下城門。
“無跡,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
無眉梢微挑,他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別人講故事來哄他。
“我這個年紀的人,不喜歡聽哄人的故事。”
南流景輕輕笑了笑:“不是哄人的,是真的,我有個朋友……”
她剛開口,冷不丁被無跡打斷。
“你不會就是你那個朋友吧?想要諮詢感情什麼的,大家都是熟人了,沒必要這麼見外,我又不是那種大舌頭,肯定給你保守秘密。”
“……”
不得不說,南流景說的這個朋友,確實是她本人。
但她並沒有要諮詢感情,對無跡說話語氣也添了幾分嚴肅。
“打斷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
無跡撇了撇嘴,朝她擺手,示意她繼續。
南流景要說的故事簡單,就是一個將軍太過信任自己君王,最後被圍困在孤城之中,等不到救援被困死的故事。
無跡摩挲下巴,若有所思道。
“所以你是在暗示殷承昭是故意讓你來送死的?他害怕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流景的錯覺。
她感覺殷承昭就是故意讓她過來,讓她死在這裏。
因為她曾經和殷澤望訂過婚。
即便是到最後殷澤望身陷囹圄,她也還是想要將他救出。
無論是什麼,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
“他想要收了南英是真,至於想不想讓我死,那就不得而知。
你可別在軍營裡瞎編排攝政王,小心被抓到處刑。”
“……”
又不是他要說的,明明是她自己先起的開頭。
無跡無奈搖了搖頭,女人心還真是一點也不好猜。
“反正你的這個故事就是說,一支軍隊守著一個孤城,遲早得完,是吧?”
以前確實是這麼一個情況。
她一直以為會有援軍,結果城破一個月,也沒有人來。
好像那座城,已經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