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瞪了眼顧妄。

    雖然她也看不慣殷承昭，但打不過她也認了。

    顧妄卻是不停地想要作死，現在還想把兩人分開。

    即便殷承昭再怎麼違背謝傾暮的意願，可他喜歡謝傾暮也是事實。

    若謝傾暮真就這麼一走了之，他還不得瘋。

    顧妄對上無聲警告的眼神，眼角挑著輕笑，滿不在意。

    憑什麼只允許殷承昭把她逼瘋，她也要把殷承昭逼瘋。

    謝傾暮沒注意兩人的眼神交流，闔眼躺在床上，腦海中天人交戰。

    是走？

    是留？

    孩子是留？

    還是流？

    ——

    殷承昭在外面逛了一圈，買了些吃的，腦海中一直回想謝傾暮的那句話。

    事不過三。

    這應該算是他第二次違揹她的意願，所以他還是有機會的。

    這也將是他最後一次的機會。

    想到剛纔謝傾暮問關於那個女人問題時的狀態不對，殷承昭心中又泛起不安。

    毫無疑問，謝傾暮肯定是在意那個女人，所以纔會一直追著問。

    很早之前他透過讀她的心，對她以前生活的環境有些瞭解。

    他們那邊，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沒有納妾一說。

    她若是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自然會介意自己的男人還有其他女人。

    一想到剛纔她的那個回答，她已經不在意了。

    是她真的不在意那個女人？

    還是她不在意他了？

    他心頭的不安劇烈擴大。

    他不停安慰自己，但願後面是他多想。

    何威跟在殷承昭身後，他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殷承昭。

    “王爺，這東西是不是買得有些多了？

    王妃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吃不了那麼多。”

    身前抱著的東西堵得他的胸口幾欲喘不過氣，他的十根手指也沒閒著。

    再買下去，他是真的拿不了。

    殷承昭聽到他這話，才反應過來。

    天色漸晚，天邊已經是一片灰濛濛，稍不留神，就會被染成濃墨般的漆黑。

    “是該回去了。”

    殷承昭拿著一串糖葫蘆朝前施施然走去。

    何威在後面面色為難。

    他沒一根手指頭是空閒的，這讓他怎麼付錢嘛？

    他們王爺哪都好，可惜是個戀愛腦。

    殷承昭整理好心裏的情緒，回到客棧直奔謝傾暮的客房。

    謝傾暮心這麼軟，只要他如實說，她肯定會消氣，不會怪他的。

    況且她還這麼愛他，這麼喜歡他這張臉。

    他在她面前晃一晃，她看多了，肯定能消氣。

    “暮兒，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他推開門，目光在屋中掃視一番，沒有看到一個人影，眼中歡喜瞬間冷卻凝結。

    “暮兒？”

    他走進去叫了幾聲，確定屋內沒人，心頭升起恐慌。

    何威帶著東西進來放在桌上，左右看不到謝傾暮的影子，反倒是看到殷承昭陰沉著臉坐在床邊，手中的糖葫蘆的籤子幾欲被捏斷。

    他反應過來，連忙安慰殷承昭。

    “說不定王妃是有事出去了，我去問問其他人。”

    “不用問了，人已經走了。”

    放在屋裏的霜虹劍已經不在，謝傾暮肯定是已經走了。

    何威在原地站定。

    這個時候他覺得他應該說兩句話安慰殷承昭。

    偷偷瞥見殷承昭黑得能滴出墨的臉色，他當即選擇閉嘴。

    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要自找麻煩。

    “何威，本王對王妃哪點不好？她為什麼每次都一聲不吭的離開？”

    何威現在後悔剛纔沒有直接出去。

    這就是個送命題啊！

    讓他怎麼答？

    “或許，王妃只是和上次一樣，情況太過危急，所以纔沒有時間等王爺回來告知。

    說不定王爺你忙完回東明，王妃已經在王府等你了。”

    殷承昭扶額不語，腦中閃過多個猜測。

    現在能有什麼要緊事需要她去辦？

    她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清除乾淨，身體正弱，還需要每日上藥……

    殷承昭這纔想起來，爲了方便她上藥，他後面又把銀鐲給了她。

    想到這，他竟是莫名鬆了一口氣。

    只要她帶著藥就好，她就能自己給自己調理身子。

    至於那個孩子……

    興許正是因為那個孩子，她纔會選擇離開。

    那個孩子，她很有可能不會留下。

    她不會留下他們兩人的孩子……

    想到這一點，他的心驟然鈍痛，像是被徒手撕裂開，痛感連綿不絕。

    他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和她的孩子，她就這麼討厭他？

    他扶額斂眸，腦海中的偏執在這一刻燃燒成烈焰，焚盡理智。

    再睜開眼，從指縫中露出的眼中，殺意涌動席捲，鋪天蓋地。

    既然她這麼恨他，那就讓她恨他到底。

    他就不信她還能躲著一輩子不出來。

    ——

    從北藏到南英，距離太遠，要從東明和西商的邊境穿過。

    水路被凍結，他們只能走陸路。

    謝傾暮緊緊抱著顧妄，頭埋在她的背上。

    溫暖的熱意緊貼她的臉，耳邊的狂風呼嘯而過，寒意直鑽骨髓。

    她整個人已經被凍僵，就連耳朵也快沒有知覺。

    “哎，真是可惜了，羑里院裏新種了幾株紅色的山茶花，你怕是沒機會看到了。”

    顧妄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謝傾暮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緩緩轉動。

    “羑里院裏沒有山茶花。”

    提起這茬，顧妄胸口就堵著一口出不來的氣。

    不過現在這口氣已經疏散，舒服許多。

    “你自然不知道，那個時候你都帶著無聲跑到北藏了。

    那可是我親自從西商挖來，親自運到攝政王府的。”

    謝傾暮想起來，顧妄之前確實是被殷承昭派往西商。

    至於她去西商做什麼，她從來沒有向謝傾暮透露。

    “那次殷承昭讓你去西商，就只讓你挖了幾株山茶花回來？”

    “可不是嗎？那給我氣的。”

    顧妄氣話一頓，語氣中忽而浮起不懷好意的笑聲。

    “怎麼？現在後悔了，想回去了？”

    “沒有。”

    謝傾暮的聲音悶悶的，透出幾分沙啞。

    她的臉在顧妄身後蹭了蹭，冷不丁被警告。

    “不許把眼淚蹭我後背上，不然我可是會發飆的。”

    “沒有，你怎麼那麼多話？”

    顧妄冷冷笑了笑，駕馬的速度也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