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說邊走，凌雪面具下露出一聲輕笑。

    “噢？不聽話王妃為何還要留著她？”

    “雖然她不太聽話，但她還是很有用的。

    她身上總是帶有好吃的，有她在，我就不怕餓著。”

    實際上，顧妄的袋子裡掏出來的永遠只有五香瓜子。

    真不知道她執行任務的人時候，是不是也是走到哪嗑到哪。

    她的外號就不應該叫枉生，而是叫瓜子。

    凌雪雙手背在身後，胸前震動起伏，鼻子裡發出悶悶笑聲。

    “你有兩個很好的丫鬟。”

    “嗯，我也這麼覺得。”

    謝傾暮說這話時，握了握緊無聲的手，嘴角高高揚起，連語調裡真誠的笑聲也讓人愉悅。

    “王妃帶著面具，也是因為感染了疫病，臉上起水泡？”

    話題轉得突然，即便是往謝傾暮的傷口上戳，她的情緒依舊平靜。

    “對啊，我每日要與那麼多感染疫病的患者接觸，怎麼可能不會感染？”

    明明是沉重的話題，謝傾暮的語氣卻是帶著股說不出的輕鬆。

    凌雪眼中的沉重，也被她輕鬆的語氣抹去幾分，連空氣中的溫度，幾乎也沒剛纔那麼寒冷。

    “到了，這就是我的院子，我們先進去，他們很快就把雪蓮端來。”

    謝傾暮抬頭望向上面的牌子。

    “雪院。”

    院子裡雪只是掃出一條徑直小道，方便進去。

    其他的地方，雪厚幾乎有腳脖子高。

    這讓她想起顧妄的小院子。

    她也是喜歡在院子裡掃出一條小道，其他地方任由雪厚厚堆砌。

    不過顧妄是每天變著花樣的掃出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凌雪的則是筆直的。

    “進來吧。”

    進了屋，凌雪倒了杯茶遞給她。

    純白色的液體倒入杯裏，濃郁的奶香味瞬間鑽入謝傾暮的鼻中。

    鮮美的味道，只是聞著，也足以聊以慰藉。

    “這是我們洛城特有的奶紅茶，王妃嚐嚐。”

    來時殷承昭和她說了殷瀾庭下毒的所有手段和途徑，其中便包括給牲畜餵食毒藥。

    這毒即便是牲畜吃了，從中毒到毒發死亡的時間，和人也相差無幾。

    反正他們已經中毒，也無所謂。

    等北藏的人查出毒源，估計對他們來說，又是一場災難。

    “謝謝。”

    謝傾暮沒有推辭，雙手握住茶杯。

    奶茶的溫度透過瓷器，傳到她的掌心。

    聞著香味，還沒喝就已經使人飄飄然。

    這味道讓她想起半年多沒喝的奶茶。

    “真香。”

    謝傾暮感慨一句，無聲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後，一根銀針倏爾放入她的奶紅茶裡。

    凌雪：“……”

    謝傾暮：“……”

    無聲自動遮蔽兩人看向她的目光，面不改色道。

    “沒毒，能喝。”

    殷承昭用的這毒最大的特點，就是銀針驗不出來。

    若是驗得出來，就不好辦了。

    “那個……公主，我這個丫鬟她沒有別的意思……”

    謝傾暮臉上的笑透出尷尬。

    當著主家的麵一聲不吭的驗主家的東西，一般的丫鬟確實是不敢這麼做。

    可無聲不是一般的丫鬟。

    她本來就不是丫鬟。

    “我知道，這一定是攝政王的吩咐吧，她也只是按吩咐辦事。”

    凌雪低頭髮出低沉的輕笑：“看來，傳言說攝政王和王妃感情不和，果然是傳言，信不得。”

    謝傾暮笑而不答。

    現在她還不清楚凌雪的目的是什麼，對於凌雪這話，她也揣摩不出第二層含義。

    她端著奶紅茶喝了一口，濃厚的奶香和茶香味在口中散開，令人回味無窮。

    這就是她好久沒喝到的奶茶味！

    “你這個真好喝。”

    無聲看著謝傾暮笑得毫無心機的樣子，目光中滿是恨鐵不成鋼。

    若是她不在這盯著，這個凌雪恐怕早就暴露出真實面目。

    想到這，無聲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

    “王妃，我去趟茅廁。”

    謝傾暮回頭望向無聲，感覺有些奇怪。

    無聲上茅廁，什麼時候會給她打報告了？

    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去吧，去吧。”

    無聲一走，謝傾暮也想起來她來這裏的目的。

    “凌雪公主，雪蓮花呢？怎麼還不讓人端上來？”

    凌雪低眉，對上謝傾暮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明亮的眸中波光盪開，宛若漾起漣漪的一汪清泉。

    她心頭忽而漏跳一拍，回過神來，連忙安慰她。

    “你別急，馬上就來。”

    說著，凌雪順勢在謝傾暮旁邊坐下來。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人的空位，距離倒也不算太近。

    “王妃看著年紀似乎也就剛過及笄，醫術便如此了得。

    是師從哪位大師，從什麼時候開始學醫的啊？”

    “呃……我無門無師，算是集大家之所長，從小就學了。”

    雖然她看著剛過及笄，可實際她已經二十七。

    想到二十七的她在床上被一本小說氣哭，結果穿到書裡。

    謝傾暮心中一片酸楚，還能再哭一次，如果能直接穿回去，那更好。

    凌雪眼眸微動。

    謝傾暮是最近才被尋回的西商公主，之前一直流落在外，確實有可能四處跟著人學醫。

    “王妃以前，一定過得很苦吧。”

    謝傾暮喝著奶紅茶，回味奶茶在口中流連的味道，望向對面的目光，逐漸失去聚焦。

    “確實挺苦的。”

    原主是個惡毒女配是真，但她過得悽苦也是真。

    若她沒有把自己十兩銀賣給殷承昭，估計只會過得更苦。

    她只是選擇了一條看起來比較好走的路。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謝傾暮還以為是無聲回來了，沒有在意。

    一盆帶著寒氣的白色盛放花朵放到桌上，她才後知後覺。

    層層花瓣舒展而開，矜貴清冷刻在每瓣花瓣的紋理上，大氣而優雅，遺世而獨立。

    “好漂亮！”

    謝傾暮眼中煥發亮光，由衷讚歎。

    她雖然見過雪蓮，但從來沒有見過開得這麼漂亮的。

    即便是在屋內，也肉眼可見的看到雪蓮身上散發出的細微寒氣，清淺的香味，香遠益清。

    她伸出手，掌心懸在雪蓮上方，能明顯感受到雪蓮身上散發的寒意。

    她臉上露出愉悅，眼裏星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