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他本來就多疑，自信點，我們沒去過，沒去過就是沒去過。

    無聲：……

    她倒是想自信，可殷承昭身上迫人的氣場，實在讓人自信不起來。

    “你們兩個……”

    殷承昭的話慢悠悠的說到一半頓了一下。

    兩人的心不由自主懸在半空，搖搖欲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護送王妃回京都，路上好好照顧王妃。

    若是她有個什麼閃失，後果你們應該知道。”

    無聲：“……”

    顧妄：“……”

    今日她們親眼見到殷承昭廢了殷瀾庭的武功，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折斷手骨腳骨，割掉他的舌頭。

    光是在旁邊聽著殷瀾庭的慘叫聲，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

    眼下殷瀾庭雖然被關入地牢，可並不意味著這就算結束。

    他帶兵入侵北藏，殺了那麼多人，意圖殺死朝廷命官，對攝政王妃下毒，最後肯定逃不過一個死字。

    只是在死之前，定然逃不過被酷刑折磨。

    空氣漸漸凝固，兩人嚥下口中瓜子，心撲通撲通狂跳，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異口同聲連忙應道。

    “是。”

    “是。”

    兩人的頭幾乎快埋到地上，余光中的金絲黑靴朝外走去。

    直到聽見關門的聲音，兩人才敢抬起頭來，狠狠喘兩口氣。

    顧妄手肘撞了一下無聲的手臂，微抬的下巴指向門口方向。

    “自信點，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

    他本來就知道我們與王妃之間的交易。

    我們去王妃房間，也是正常的事。”

    無聲是怕殷承昭察覺今日是她跟在他們身後。

    這樣豈不是暴露了王妃不信任殷承昭的事？

    “總而言之，一切小心些。”

    顧妄抓起桌上的瓜子，語氣輕鬆。

    “走，上去。”

    兩人扭身剛邁出兩步，餘光陡然瞥見站在樓梯上的謝傾暮。

    她帶著白色冪籬，身上披著大紅的大氅。

    她悄無聲息站在那，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也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跟個鬼似的。

    顧妄和無聲被她這麼盯著，有種做錯事被抓個現行的感覺。

    顧妄擦了擦鼻尖，出聲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王妃，王爺剛纔讓我們送你回京都去。”

    “我知道，我不會回去，你們兩個，能替我去盯著他嗎？我想要知道他都去做了什麼。”

    盯著殷承昭，暗處盯梢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光明正大的盯。

    而且剛剛殷承昭那可不是在和她們商量，而是下令。

    違令的後果，是她們不想承擔的。

    “王妃，我覺得王爺說得對，你還是先回去安心養傷吧。”

    謝傾暮轉身上樓，聽到這話，驀然停住腳步，側目望向兩人，小腦袋歪了歪。

    即便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兩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疑惑，心虛的撇開視線，不敢和她對視。

    畢竟謝傾暮纔是她們的東家。

    她們這麼幫殷承昭說話，確實有些沒分寸。

    “我剛纔其實是想回去再研究研究你們身上的毒怎麼解。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至於解藥的事，在我還沒恢復前，就不先操心了。”

    顧妄和無聲聽到這話，眼中迸射出驚異的光芒。

    只要謝傾暮會幫她們弄解藥就行。

    不就是盯著殷承昭嗎？謝傾暮又沒規定怎麼盯，光明正大的盯也是盯。

    顧妄當即拍著胸脯承諾道。

    “王妃瞧你說這話，你的要求，我們肯定會滿足，你就慢慢研究，我們去幫你盯著攝政王。”

    她拉著還愣在原地的無聲，走出客棧。

    無聲被外面的冷風吹醒，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怎麼盯？我之前就被殷承昭發現了，要不然你自己去盯。”

    顧妄抬手勾著她的脖子，帶著她往前走，腳步輕快，絲毫不見擔憂。

    “她又沒說怎麼盯，咱們見機行事就行。”

    “見機行事？”

    憑無聲對顧妄的瞭解，顧妄從來就沒有過什麼計劃。

    也不知道她這次又能想出什麼鬼主意。

    顧妄帶著無聲在街上逛了一圈，最後在一個小攤子面前買了一斤醬羊肉。

    無聲無語的看著她手中的醬羊肉，扶額無語。

    她知道顧妄喜歡喫喫玩玩，但現在也不是吃喝玩樂的時候。

    “我們還要不要去盯著殷承昭了？”

    顧妄心滿意足付了錢，輕蔑掃了眼無聲。

    “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過去，總得帶些禮不是？”

    無聲：“……”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她們這樣還叫盯人嗎？

    她眉頭緊擰，搖了搖頭。

    “怎麼想，殷承昭都不可能會吃你送的東西吧？”

    她話還沒說完，顧妄就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倒進袋子裡，搖勻。

    “……”無聲覺得她要是不阻止顧妄，她們包括謝傾暮都得玩完：“你這是要毒死殷承昭？”

    “只是瀉藥而已，誰讓他對我頤指氣使的？”

    居然把她當一個下人用，簡直豈有此理！

    之前她還以為能公費去西商逛一圈。

    沒想到除夕一過，大正月的就被催著去挖樹苗，挖完就被趕著回來，她如何不氣？

    “反正毒不死他。”

    若是直接下劇毒，此事敗露，她定然活不了。

    她只是想要給自己出口氣，用瀉藥足夠了。

    無聲看著她笑得逐漸變態，嫌棄的擰起眉頭。

    即便是殷承昭給她們活命的機會，無聲估計都不想要。

    “他肯定不會吃的。”

    顧妄笑聲更加傲慢，透出格外的自信。

    “我是誰?從來不浪費食物的人好嗎？

    我既然在這裏麵下了藥，就能保證殷承昭會乖乖把它吃完。”

    顧妄確實是有這麼一個好習慣，從來不浪費食物。

    但讓殷承昭把一包下了瀉藥的醬羊肉吃完，顯然不太現實。

    之前離開將軍府，殷承昭說會去清河城的府衙走一趟。

    他剛纔回來得這麼快，定是還沒去過。

    兩人去府衙那邊碰碰運氣，正好碰上還在府衙的殷承昭。

    ——

    府衙後院。

    雪地裏跪著一身藍衣的蒼老背影。

    他佝僂的背上和朝天的後腦勺上，堆積一層厚厚的雪，在外面跪了有一段時間。

    顧妄和無聲走近一看，發現他頭上生出絲絲縷縷的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