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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沒必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吧

    東明與北藏邊境。

    殷瀾庭走進軍帳,一身銀白的盔甲上沾染的鮮血還未乾,就被冰冷的空氣凍成霜,凝固在其上。

    後面進來的張翎容神色嚴峻,握緊手中的扇柄沉聲質問。

    “將軍,雖然這些北藏的百姓染了疫病,但也沒必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吧?”

    殷瀾庭走向桌邊的腳步一滯,轉身望向身後的人,冷峻的眉眼間彷彿有萬年不化的寒冰。

    “他們有病,你怎麼能保證那些病不會傳到我們身上?

    若是軍中將士皆染上此病,你擔得了責嗎?”

    張翎容神色更加嚴峻,此刻營帳中只有兩人,他壓低了聲,警告殷瀾庭。

    “這事若是傳到攝政王耳中,你可知道後果?”

    殷瀾庭被殷承昭壓了一輩子。

    這裏是邊關,還有人拿殷承昭來威脅他。

    他心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連呼吸也有些困難。

    現在在這裏,他擁有最高指揮權,他纔是這裏的王。

    北藏現在每個部落無一不染病,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等他打到北藏皇帝面前,讓他乖乖跪在自己腳下。

    即便這事傳到東明京都又如何?

    讓北藏俯首稱臣的是他,不是殷承昭。

    “張公子,你只是受命同本王一起出使北藏。

    不該管的事,本王勸你別管,小心惹禍上身。”

    張翎容緩緩垂下手,隱在長袍下抓著扇柄的手握了握緊,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現在在這裏,殷瀾庭就是天,以他一個人的力量,確實不好和他相抗。

    他忍住心中的憤懣,識趣走出營帳。

    他心中清楚,北藏的這場疫病,殷瀾庭也是知情人。

    殷瀾庭這麼做,不過是想挑起東明和北藏的矛盾,把東明架到火上烤。

    這事若是真的做了,傳回京都,即便攝政王不對北藏用兵,也得承受北藏的報復。

    一起出使北藏的御醫被害,張翎容也隱隱察覺其中的不對。

    北藏本來就有求於東明,又怎麼會把帶來希望的東明御醫殺害?

    他懷疑是殷瀾庭動的手,目的就是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可又苦於沒有證據。

    他參與此次出使北藏的使臣,其實是殷承昭的意思。

    張翎容一直不明白殷承昭為什麼要這麼做。

    殷承昭明明知道自己是殷澤望的人,即便殷澤望死了,他也不可能支援殷承昭。

    也或許,他只是剛好沒人用了,順手用他來牽制殷瀾庭。

    眼下他最該想的,是如何把這訊息快些傳到京都,拖延殷瀾庭屠殺北藏百姓。

    雪花落盡在睫毛上,柳絮大的雪花,灑落人間。

    他抬頭望了眼灰濛濛的天,眼下這雪越下越大。

    北藏這邊本就氣溫低,在這樣的嚴冬內,更像一個天然的冷庫,在外面多站一會兒,都能凍死人。

    殷承昭已經對南英用兵,若是殷瀾庭在此刻對北藏用兵,國庫壓根受不了他們這麼耗。

    這兩個天殺的煞星,就知道打打打。

    要是殷澤望在就好了。

    想到他那個了無蹤跡的摯友,張翎容更願意相信他早已被人害死。

    ——

    上元節轉眼而至。

    朱雀大道熱鬧非凡,燈明徹夜。

    皇宮中歌舞昇平,其樂融融。

    殷承昭只是在宴會上代表性的坐了一會兒,就和殷啟清離開,給他們兩人的生母上香。

    殷啟清一直注意殷承昭的情緒,見他情緒還算平穩,上了香後才斟酌開口詢問。

    “今日怎麼不見小嫂嫂也過來?

    按理來說,她已經和三哥你成親。

    無論是皇宮的宴會,還是母妃這邊,也理應來看看。”

    殷承昭把香插在香爐中,斂眸遮去眼底的哀色,淡然道。

    “昨晚下了場雪,她非得貪玩,風寒加重,來不了。

    她現在應該在府中等我們了,走吧,上我那去吃頓飯。”

    “好。”

    每逢過節,殷啟清常往殷承昭的府中跑,這已經是慣例。

    兩人一起前往攝政王府,管家和周氏一見兩人回來,立刻吩咐人上菜。

    殷承昭任由丫鬟脫下他身上的披風,望向外面道。

    “去把王妃叫過來。”

    “王妃……王妃她說她身體不舒服,已經先歇下了,讓我們不得打擾。”

    殷啟清坐在桌邊,望著一盤盤端上來的菜,聞著酒壺裏的酒香,一語一笑中盡是調侃。

    “三哥,你們昨晚這是玩得有多晚啊?”

    殷承昭微微蹙眉,心中起疑。

    他昨日已經和謝傾暮說好,她晚上可以不去宮宴,但要等他回來一起用膳。

    她怎麼可能睡下?

    “你先吃,我過去看看她。”

    殷啟清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去吧去吧,那我可就不客氣,先吃了。”

    殷承昭披上披風,走出屋子,朝著羑里院的方向去,腳步沒來由的逐漸加快。

    “王爺,王妃她身體不舒服,先休息了。”

    小梁見殷承昭行色匆匆進來,直奔主屋,還以為他是因為謝傾暮沒過去而生氣,連忙從偏房屋子裏出來給他解釋。

    “她額頭燙得都能燒水,不過已經喝下藥,我照看的,你放心吧。”

    殷承昭也不知道小梁是不是已經被謝傾暮收買。

    聽到她的話,他匆忙的腳步也沒有停。

    “無妨,本王就進去看看她,不會吵到她的。”

    小梁連忙接過旁邊丫鬟的燈籠,跟上殷承昭的腳步,話裡暗藏着幾分促狹。

    “王爺,不若你先去廚房看一眼?

    經過上一次失敗,王妃又特意重新做了一罐紅豆羹,特意留到現在的。”

    殷承昭聽著她這話,微微搖頭,心中的漣漪層層波動擴散。

    比起看什麼紅豆羹,他但更想馬上見到謝傾暮。

    也不知為何,他看不見謝傾暮,心裏總是發慌,總覺得她又跑了。

    主屋裏一片漆黑,只有屋中的火炭燒著,發出暗紅的火光。

    小梁連忙提著燈籠跟上殷承昭的步伐,想要把屋內的燈芯點上,被殷承昭輕聲制止。

    “不用。”

    眼看他走進裏屋,小梁連忙亦步亦趨跟上去。

    床上被子微微聳起,卻是不見謝傾暮的頭。

    謝傾暮平時睡覺,睡著了頭都會縮到被子裡。

    小梁看到這一幕,也並沒有慌。

    殷承昭掀開被子,露出下面放著的枕頭和衣服,她的心陡然漏跳一拍。

    床上沒人!

    “這……怎麼會沒人呢?我明明親眼看著她躺下,而且一直盯著屋子的門……”

    小梁臉上滿是慌亂,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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