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被直接帶到羑里院。

    “跪下。”

    望著眼前桌後氣勢迫人，威儀堂堂的男人，小薇的兩條腿控制不住的打顫。

    何威一聲令喝，她的腿就軟得自己跪了下來。

    殷承昭幽深的墨眸微微眯了眯，審視的視線在小薇身上打量。

    “你就是柳扶風身邊的侍女，小薇？”

    小薇聽著這聲音，心冷不丁一顫，胸前像是被壓著一塊巨石，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是……”

    她顫顫巍巍回答，聲音細如蚊吶，幾乎細不可聞。

    殷承昭眼中的打量更加嚴峻，聲色嚴肅低沉。

    “抬起頭來。”

    小薇不敢違抗命令，怯怯抬頭，觸碰到殷承昭冰冷的視線，又害怕得垂下眼，不敢與之對視。

    她的臉上有一層厚厚的劉海，幾乎遮住來半張臉。

    即便如此，她臉上的畏懼和怯懦也一覽無餘。

    “是你在王妃的藥裡下了毒？”

    小薇愣愣的跪在地上，不敢點頭，更是不敢搖頭。

    無論點頭還是搖頭，她的下場足以預見。

    “不說是吧？溪風，帶下去。”

    溪風早就習以為常，這種事也是得心應手。

    她拉起小薇，見她不肯起來，驟然加大力度，拖著她朝外走去。

    小薇被猛然一扯，彷彿纔回過神來，尖聲大叫，眼淚滾落而下。

    “不要！王爺，我不知道，求求你放過我，我不知道！”

    溪風力氣極大，這一拉扯，小薇的劉海散開，露出臉上暗紅的胎記。

    眾人一見，皆愣住神色，不過半秒便恢復如常。

    小薇此刻性命攸關，也顧不上被人看到自己的胎記，拼命哀求。

    “王爺，我求求你，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溪風瞥見殷承昭劍眉微微蹙起，心中暗叫不好。

    她趕緊拖著小薇往外走，彷彿在拖一個貨物。

    “放了她吧。”

    這一聲在小薇悲愴的哭喊聲裡透出，屋中驟然安靜。

    謝傾暮倚著裏屋的門，望著地上的小薇，眼眸微斂，想到書中的劇情。

    柳扶風的丫鬟，她記得是有這麼個角色。

    因為受了柳扶風一點恩惠，而為柳扶風做了很多壞事。

    可她每天都在煎熬，都在反悔。

    最後，她終於是忍受不了內心的悔恨，也忍受不了柳扶風一而再再而三的驅使，跳河自殺。

    謝傾暮也不是很喜歡她，但後面想想，她也不過是爲了保護她自己，身不由己，膈應得讓人不痛快。

    若她沒有良知，反倒更叫人恨得咬牙切齒。

    溪風看了看謝傾暮，又望向殷承昭。

    畢竟殷承昭纔是她的主子。

    見殷承昭揮了揮手，溪風這才鬆手，站到一旁。

    空氣的氣氛驟然沉默，小薇看了看謝傾暮，又看了看殷承昭，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點變扭，但她到底還是要謝恩。

    她說著一句，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多謝王妃，多謝王爺，多謝王妃，多謝王爺……”

    “先別急著謝，我問你，是誰指示你下毒的？”

    謝傾暮剛剛恢復，勉強靠著門框才能站著，語氣更是輕飄飄的，仿若細雨雲煙，微斂著眸子，整個人倦得沒有精神，卻帶著憂鬱的優雅。

    小薇的頭磕在地上，聞言沒有再抬起頭。

    她的眼睛瞪著地面，額頭一片鈍痛。

    她不能出賣柳扶風。

    若非沒有柳扶風，也沒有今天的她。

    在淮香樓，如果不是柳扶風，她會被欺負得更慘。

    若沒有柳扶風帶她出來，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處境。

    就她這張臉，別說在淮香院，就是在外面，也難以生存。

    這個世界，就是個看臉的世界，而她沒有一點資本。

    “王妃……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事若是被查出來，不止你，你身後的人也保不住。”

    想殺她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放過？

    殷承昭她尚且下得了手，更別說一個柳扶風。

    小薇死死咬著唇瓣，頭抵著冰涼的地板，沒有再開口說話。

    “不說的話，溪風姐姐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你若是主動說，尚且還能保住你一條性命。

    你若是要勞煩溪風姐姐，不僅要吃苦頭，你和她，一個也保不住。”

    謝傾暮言盡以此。

    小薇顫巍巍的抬起頭，仰視謝傾暮蒼白的臉，只覺那雙眼中的輕蔑下，彷彿藏了一層憐憫和同情。

    殷承昭抬了抬下巴，溪風得令，拉著她朝外去。

    眾人退下，大門關上，剛纔涌進來的冷空氣逐漸被屋中的溫度消融。

    謝傾暮懶眼望向桌後冷佞孤傲的殷承昭，嫣然一笑，朝他揮了揮手。

    “王爺，怎麼還苦著張臉？我這不是沒事嗎？”

    【騙本王很好玩？本王纔不要理你。】

    他翻著白眼望向別處，看也不看謝傾暮一眼。

    他的這個反應倒是在謝傾暮的意料之中，問題不大。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都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謝傾暮強撐著身子走過去，剛走到殷承昭旁邊，他的臉又歪朝另外一邊。

    謝傾暮掩嘴笑了笑，在旁邊坐下，喉嚨有些癢，忍不住咳了咳。

    殷承昭聽著她咳嗽的聲音，心中微動，但還是忍了下來，不去看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謝傾暮故意越咳越大聲，最後扭身低頭，捂著自己的嘴。

    沉悶的咳嗽聲透過她的指縫傳出。

    這聲音像是在殷承昭的心上打鼓，每一下都打得他心驚膽戰。

    聽著她咳嗽得越來越快，他還是不放心的重新側回身子，過去扶住她。

    “讓你不吃藥，咳成這樣也是活該。”

    他嘴上得理不饒人，拍打謝傾暮背部的動作卻是輕緩溫柔。

    “我要是喝了那碗藥，你怕是回來都不能看見活的我了。”

    謝傾暮一開口，就堵得殷承昭說不出話，連同手中的動作也停下。

    【毒死你算了。】

    “那我繼續把那碗藥喝完？”

    謝傾暮豎起大拇指指向外面，殷承昭的手重重在她背上一拍，差點把她的心肝脾肺腎給拍出來。

    “你謀殺啊！還不如給我一碗毒藥痛快。”

    謝傾暮不滿大吼，疼得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