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周氏這表情和態度，顯然是信了謝傾暮。

    真是沒想到啊，她居然連他的人都策反了，還替她說話，她真是長本事了。

    周氏偷偷打量殷承昭的神情，整顆心懸在半空。

    若是她早點進來，說不定就能說是謝傾暮並沒有出門，但還是晚了一步。

    殷承昭站起身，冷聲道：“溪風，扶本王去一趟羑里院。”

    眼看溪風扶著殷承昭離開，周氏心中不是滋味。

    溪風摩挲下巴，問出聲。

    “王爺這算是卸磨殺驢嗎？”

    何威嘆了一聲，也不好評價：“但王妃好像也沒為王爺做什麼事吧？”

    眾人：“……”

    話確實是這樣。

    ——

    殷承昭走到羑里院院門，望著眼前的院門口，心口的傷忽然微刺痛。

    暗衛沒看住，也不知道她出去一趟，是去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她這麼瞭解他，按理來說，有機會逃，她應該會有多遠逃多遠。怎麼會選擇回來？

    難道是已經想到對付他的辦法？

    也是，這纔是他認識的謝傾暮。

    她要是就這麼逃走了，反倒不像是她了。

    可既然她選擇回來，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他進入主屋，貴妃榻邊上火盆中的炭火已經盡數燒完，沒有一絲溫度。

    屋內的溫度和外面的比，幾乎沒有溫差。

    他怒氣衝衝進入裏屋，也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不是回來了嗎？

    莫非又走了？

    他就不應該心軟，廢了她的武功，把她的腿打斷，這樣她就哪也去不了。

    “王妃呢？”

    殷承昭的嗓音裡透出壓抑的怒火，外面盯梢的暗衛連忙進來稟告道。

    “稟王爺，王妃在廚房那邊。”

    眼下天色漸暗，廚房不給羑里院準備膳食，她確實需要自己動手，不然就得餓死。

    他朝廚房匆匆走去。

    天色昏暗，廚房的屋門窗戶緊閉，裡面黑漆漆的，沒有炊煙，沒有亮光。

    殷承昭都有些懷疑，裡面會人有嗎？

    “你們在這等著，裡面若是沒人，處罰翻倍，真不知道本王養著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麼？”

    眾人：“……”

    他推開門，藉着窗外透進來的一點亮光，勉強能看出灶臺後麵靠著牆的一個人影。

    他走過去，低眉掃視。

    地上火坑裏的細柴早就熄滅，藥罐子裡的水還是冰的，藥材泡在來裡面，還沒煮就已經入了味。

    “唔……殷承昭……混蛋……”

    謝傾暮在黑暗裡昏睡，嘴裏冒出低聲斥責的夢囈。

    殷承昭聽在耳中，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連睡覺都還想著罵他，看來，他在她心裏的地位，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他過去踢了她一腳：“起來！”

    半晌過去，也不見牆角的人動作，他心中疑心起。

    莫非她是故意的？

    空氣中的沉默無聲暈開，他心中泛起擔憂，還是靠近蹲下身，推了推她的肩。

    “起來。”

    “……”回答他的，依舊是空氣中的沉默。

    他心中疑慮更甚，抬手抵在她的鼻邊，她應該沒那麼容易就被冷死吧？

    微弱淺淡的熱意輕輕撲在他的食指上，殷承昭眉頭緊擰，手背貼住她的額頭，滾燙的熱意如同燒開的沸水，燙得他指尖狠狠顫了顫。

    怎麼會這麼燙？

    他在她臉上又摸了摸，溫度亦是滾燙無比。

    看來她這藥應該是給自己煎的，只是連火都沒有燃起來，她就先睡了過去。

    沒個人在自己身邊，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嗎？

    殷承昭氣得想罵出聲，可看著眼前昏迷過去，被踢都沒有反應的人，臉上露出說不出的苦澀，嘴角往下一撇，伸手繞過她身下，把她抱起來。

    “溪月，讓人去生火把廚房的藥煎了，找人去燃幾盆炭火馬上端到王妃房間，準備熱水。”

    “是……”

    溪月望著抱著人從廚房焦急出來的殷承昭，連忙應道。

    把事情吩咐下去，溪月才發現何威幾人都在羑里院外守著。

    “你們怎麼來了？我跟你們說，你們是不知道剛纔王爺那臉變得有多快，黑著臉進去，白著臉出來。”

    溪風遞給她一個帶著熱氣的玉米棒子，衝她抬了抬下巴。

    “怎麼？被王妃罵了？”

    溪月接過，也顧不上先咬一口。

    “王妃染了風寒，暈過去了，你是不知道，來時王爺走兩步都得要我扶著，抱王妃從廚房出來時，那叫一個健步如飛。”

    丫鬟端著熱水過來，溪月衝她揮了揮手，讓她直接抬進去。

    何威望著手中玉米棒子，越發想不通。

    “你們說王爺和王妃這兩人是鬧什麼變扭呢？

    除夕宴會上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就因為刺客來時，王妃跑得太快了？”

    何武一直埋頭啃著自己手中的玉米棒子，吃完了才抬起頭，何威的聲音也剛好落下。

    “難道你們沒看來，那天宴會上刺傷王爺的是王妃嗎？”

    三人：“？！”

    溪月都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她還和那個刺客過過招。

    說起來那刺客使的好像確實是青霄觀的劍法，雖然水平一般，但輕功確實優秀。

    如此一對比，好像真是王妃。

    溪風：“你怎麼那麼肯定？這事你不會和王爺說了吧？”

    “王妃左眼皮上有顆痣，那人也有，我都看出來了，王爺又怎麼可能認不出？

    而且你們想想，王爺出手，什麼時候失手過？他當時就能一掌拍死那個刺客，怎麼就讓他跑掉了？”

    三人頓時不明覺厲，默契的給他鼓掌。

    何威鼓掌到一半，忽而搖了搖頭，神色憂傷。

    “王妃想殺王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還以為她自願嫁給王爺，就不會再想要刺殺王爺。”

    之前馬車下毒的事，何威是知道的。

    說完這話，他後知後覺，抬眼望向旁邊三人。

    何武還算淡定，溪風溪月兩人眼睛瞪得圓溜，驚得忘了啃放在嘴邊的玉米棒子。

    溪風：“所以……你一直都知道王妃想殺王爺？”

    既然都嘴漏說了出來，何威也不再隱瞞。

    “王爺也知道，只是沒讓我說出來，怕你們針對王妃。”

    如果他們知道，確實會這麼做。

    何武抬起大拇指，指向裡面。

    “那現在這是怎麼回事？王妃失手了，明明有機會逃走，結果又回來了。”

    溪風：“不用說，肯定是王妃想用美人計。”

    溪月：“要用也早用了吧？王妃平日好像不是很喜歡和王爺接觸，突然轉變，肯定會引起別人懷疑，她應該不會這麼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