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鴻雲瞟了眼旁邊的殷承昭，食指擦了擦鼻子道。

    “既然攝政王也在這，那就給攝政王一個面子，畢竟我在東明的生意還要做下去，過來吧。”

    他轉身朝博古架走去，叮囑道。

    “小心些，我也不是怕你們攝政王府賠不起，只是這些都是絕品，壞了是真的可惜。”

    之前謝鴻雲說買了攝政王府的物件大出血，她都不怎麼信。

    但她相信謝鴻雲現在這話是真的，因為謝家是真的有錢。

    他將兩人領到角落邊，指著架子上的東西道。

    “攝政王府最近收來的東西都在這了。”

    他帶著手套的手拿起其中一個可愛的青銅罐子，罐子周身刻著一張鬼臉。

    “喏，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秦代皇物，皇家使用的東西。”

    “……”這玩意兒確實是她院子裡的：“這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

    謝鴻雲細細摩挲罐子周身，眼中目光溫柔至極，熠熠生輝。

    彷彿他不是在打量一個惡鬼罐子，看是是撫摸相思之物。

    “根據史料記載，這東西是祭祀時用來裝特殊液體的，對整個祭祀很重要。”

    “……”

    謝傾暮微微張開的口識趣閉上，抿了抿唇。

    這東西看著可愛袖珍，她就拿來種銅錢草，擺放在窗邊。

    這話她覺得她好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她的目光在那一堆擺放的瓷器上晃過。

    其中確實有一兩個不是她院子裡的東西。

    看到這，她此行的其中一個目的也算達成。

    謝鴻雲注意到她的視線在其他瓷器上流連，偷偷瞥了眼殷承昭，放下手中的東西道。

    “如果這其中有什麼你喜歡的，我給你留著，等攝政王府緩過來，可以原價拿回去。”

    “可以嗎？”

    謝傾暮客氣應了一句，沒想到謝鴻雲還回了，神情語氣格外真誠。

    “有什麼不可以？你可是我表妹。”

    “既然我是你表妹，表哥能不能送一件我喜歡的東西給我啊？”

    “呃……”謝鴻雲瞥向殷承昭，吞吞吐吐道。

    “我這怎麼也是花了大價錢從攝政王府裡拿出來的。

    攝政王府即便現在有些難，但緩緩就能過去。

    表妹你不能偏心想著攝政王府，這不是成了讓我給攝政王府送錢嗎？”

    謝鴻雲越說臉上神情越難看。

    “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傳到西商，我怕是被請到大理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說得合乎情理，但在外行商，哪有不給官紅包的？

    只要金額不是太大，即便被查出來，也不會太嚴重。

    謝傾暮也只是同他開個玩笑。

    她回身對殷承昭道：“你先去馬車上等我，我想單獨和我表哥說兩句話。”

    “好，你們慢慢說也行，不急，本王在下面等就是。”

    殷承昭意外的好說話，轉身就走出屋子，下樓出去。

    謝傾暮聽著一樓的店門關上的聲音，心中才稍稍平穩些。

    她現在只要想發散思維時，就會盯著任何一樣東西或者圖案發呆，打斷她的思緒，防止殷承昭讀心。

    這個方式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有效果。

    “哎呀呀，讓東明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在馬車裏等你。

    表妹，你牛啊，御夫有方，還說我說錯了。

    這攝政王一看就是愛你愛得死心塌地。”

    愛她愛得死心塌地？

    謝傾暮心裏清楚，這只是他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

    她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她還有第二件事。

    “為什麼殷承昭能找到我？你那裏不是很安全嗎？”

    謝鴻雲凝著眉摩挲下巴，思忖半晌道。

    “這城中四處都有他的眼線，說不定你出來時，就被他的人盯上了。”

    謝傾暮確信自己沒有被盯上。

    謝鴻雲雖然是商人，但武功也是一流，被跟蹤不可能不知道。

    “有沒有可能，眼線不是我帶來的，而是你？”

    謝鴻雲臉上陡然嚴肅，劍眉鋒芒，寒眸冷亮。

    “你這是什麼意思？表哥我還會害你不成？”

    “你是不會害我，但你也可能有不得不把我交出去的理由。

    不然為什麼你口中安全的地方，一個下午不到，就被殷承昭找出來？”

    若是謝鴻雲真的想藏人，不可能這麼快就被人找到。

    而殷承昭找到她的速度，也快到讓謝傾暮感覺不可思議。

    排除所有可能性，最不可能的，即便不願相信，那也是真相。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的氣氛近乎焦灼。

    謝鴻雲堅定的目光忽而閃了閃，率先撤開視線。

    “沒想到，表妹還挺聰明。”

    他自嘲的笑了笑，承認道。

    “確實是我告訴的攝政王，我讓他過幾天再來接你，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按捺不住。”

    “……”謝傾暮垂在身側的手指抽了抽，眼底的怨念和憎惡幾欲噴薄而出。

    “為什麼？之前我也說過，回到西商我不會再當公主，也不會讓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謝鴻雲無奈搖著頭，闔上眼，遮住眼底的漣漪波動。

    “與這個無關。”

    “那是因為什麼？”

    謝傾暮語氣急促，眼中的渴望噴出，焦急盯著謝鴻雲。

    謝鴻雲被她這目光逼得無處遁形，只好繳械投降，喟然長嘆道。

    “你走了，這事兒肯定會傳到西商那邊。

    最近西商和東明正在洽談，若其中出了意外，只怕會有人把所有都推到你頭上。

    你是走得一了百了，你孃親怎麼辦？我們謝家怎麼辦？”

    “……”

    見謝傾暮眼中光芒消散，謝鴻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西商的事你別管，我看得出攝政王確實很喜歡你。

    相信只要不牽扯到利益，他不會對你如何的。”

    謝傾暮真的不知道謝鴻雲是怎麼看出來的。

    只能說是殷承昭偽裝得太好。

    她一言不發回到馬車上，一晃神，就已經到了攝政王府，進入自己院子。

    殷承昭把劍譜和長劍放到桌上，幫她脫下身上的大氅。

    “以後可不許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了。

    等府中庫房充盈些，本王再帶你把那些你喜歡的東西都買回來，好不好？”

    謝傾暮無力點著頭，腦瓜子裡嗡嗡的，什麼也不想去想。

    用過晚膳，殷承昭哄著她去浴房沐浴，謝傾暮一眼看出他在打什麼主意。

    “我今日累了，想早點休息。”

    浴房已經備好熱水，聽到她這沒有情緒，有氣無力的話，殷承昭調動自己為數不多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