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跑得不算遠，此處距離謝鴻雲給她安排的院子還算近。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時間，到了院門前，謝傾暮站定，沒有走進去。

    “你是怎麼找到我在這的？”

    之前謝鴻雲就說過，這個地方就連院前都鮮少有人走過。

    他們兩人過來時，身後並沒有尾巴，後面謝傾暮也沒有出過門。

    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殷承昭居然能找到這，著實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城中本王有很多眼線，王妃喜歡帶冪籬，本王就讓他們多注意帶冪籬的人，就這麼簡單。”

    殷承昭回答得太快，一點也不想一下，或是賣個關子，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真的？”

    “當然是真的，本王騙你能讓你更愛本王嗎？”

    這一記直球直擊謝傾暮的心窩子。

    他這是在跟她表白嗎？

    古代人都這麼直白？

    “表白什麼？本王心悅暮兒，還需要表白嗎？

    本王以為暮兒知道，畢竟整座王府的人都知道。”

    謝傾暮：“……”

    兩人貌合神離的事都傳到外面，連謝鴻雲都知道。

    若是遠在攝政王府的下人們都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謝傾暮腦仁突突的發疼。

    進入院子，殷承昭拿到牆上掛著的燈籠，裡面意外還有一小節蠟燭。

    他拿出火摺子點燃蠟燭，進入屋裏，剛好能照亮。

    殷承昭順手拿起桌上的秘籍翻了翻，餘光瞥見桌上的白劍。

    “你想練劍？”

    這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謝傾暮否認，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嗯。”

    “你的內力是老白傳給你的，我們的內功和武功都是同出一系。

    你的內力搭配青霄觀的武功會更相得益彰，不如以後由本王教你吧。”

    謝傾暮望向殷承昭的目光沉沉，他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難道他就不怕她會殺了他？”

    “殺本王？”

    殷承昭拿著東西靠近謝傾暮，俯身歪著頭與她對視。

    他幽黑的眸子中應著昏黃的燈光，眼角硃紅的淚痣帶著幾分純欲的曖昧。

    溫柔和魅惑交織，形成一張巨網，將她緊緊縛在其中，深深淪陷。

    “王妃捨得嗎？”

    “……”

    謝傾暮盯著他這張臉，這麼好看的一個人，確實是捨不得。

    外面傳來沙沙的聲響，像是什麼壓過地上的雪。

    殷承昭起身微微一笑，率先向外走去。

    “馬車來了，走吧。”

    謝傾暮跟在他身後，出了院門，果然看到停在外面的馬車。

    馬車內有火盆，很是暖和。

    “去宇宙坊。”

    “現在去？怕是已經關門了，不如明日再去如何？”

    謝傾暮不容商量：“就現在。”

    謝鴻雲說過，他今日可能會在宇宙坊落腳。

    而那裏，堆放著最近從攝政王府收到的物件。

    殷承昭沒有再勸，傳話給車伕。

    他從座椅下拿出一個食盒開啟，桂花的香味瞬間撲面而來，嫋嫋熱氣從裡面飄出。

    殷承昭從裡面拿出一個金黃的桂花糕，遞到謝傾暮嘴邊。

    “餓了吧？先吃糕點墊墊肚子，一會兒回去就能吃上飯了。”

    謝傾暮接過，咬了一口。

    軟糯的桂花糕還帶著熱意，一看就是剛剛出鍋沒多久。

    想到這，她抬頭直愣愣盯著馬車的車門，停止咀嚼。

    殷承昭發覺她的一異樣，順著她的目光落在馬車車門上。

    謝傾暮只是盯著那個地方看，腦子裏什麼也沒有想，像是瞬間放空了腦子，發起了呆。

    “怎麼了？”

    謝傾暮搖搖頭，繼續吃東西。

    外面飄起鵝毛大雪，寂靜的夜，能聽到雪唰唰落下的輕微細小聲音。

    這聲音雖然和雨聲有差別，但聽著也別有一番風味，適合解壓發呆。

    到了宇宙坊，店門果然已經關閉。

    一樓黑漆漆的，二樓卻是有燈亮著，這說明店裏有人。

    殷承昭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就聽到腳步匆匆下樓的聲音。

    門閂拉開，裡面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打量兩人，一雙小眼睛閃爍睿智的光。

    “兩位有何事？”

    “找謝鴻雲，我是她表妹。”

    這事謝鴻雲有交代，若是他表妹來，不可拒之門外。

    聽說他表妹是西商公主，現在已經嫁給東明的攝政王為妻。

    張掌櫃抬了抬下巴，指向謝傾暮身旁的人問道。

    “他是誰？”

    謝傾暮薄唇剛張開，殷承昭的聲音比她更快發出。

    “她夫君。”

    張掌櫃聞言，心中有所猜測，但不敢問。

    東明攝政王半夜到古玩店找西商人。

    這要是問了，麻煩事更多，他還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拉開門讓兩人進來，他出聲道。

    “我們老闆在二樓亮著燈的房間，門是開著的。”

    謝傾暮道過謝，朝樓上去，果然看到有間開著的包廂，裡面透出燈光。

    進去一看，裡面的空間格外大，像是打通了三個包間組成一間。

    其中博古架連成排，展示架上掛著數不清的畫卷書法。

    屋中的蠟燭都照了燈罩，光線比較昏暗。

    “表哥。”

    謝傾暮輕喚一聲，裡面忙碌的人身形一頓，歪著頭傾身避開博古架的遮擋，朝謝傾暮望來。

    “表妹，你怎麼過來了？用過晚膳沒？樓下後面還有些吃食。”

    他走過來，看清謝傾暮身旁人的臉時，臉上笑容一滯，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

    “攝政王也來了，怎麼，這次莫非是又有什麼好貨？”

    他搖著手苦笑道：“我這可是已經被你們吸了一大口血，真不能再放了，不然會出事的。”

    雙方之間國籍不同，再加上現在東明局勢動盪不安，內有憂患，外又挑起戰爭。

    殷承昭大肆把東西和宇宙坊交易，相當於是變相的洗錢。

    到時候，謝鴻雲可能會被請回去和他們的大理寺卿談心喝茶。

    在沒有皇上授意的情況下，以生意為由向他國提供便利的援助，可是通敵叛國的死罪，罪當誅滅九族。

    “不是出貨。”謝傾暮出聲道：“我來是想看看你之前在小梁那收的那批貨都長什麼樣子？”

    謝鴻雲歪頭打量她，嘴角勾了勾，映著昏黃燭光的眼中閃爍精明的暗芒。

    “怎麼？你又想退錢？就這麼捨不得了？”

    “不是，只是看看。”

    如果小梁真的把她交代的事和殷承昭交代的事混在一起做，那她拿來賣的那些貨中，肯定有一些不是她院裏的。

    謝鴻雲也不可能目光如炬，挑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她院子裡的。